别看蔡元贞是位诗词出众的才女,蔡家人其实是典型的将门作派,无论男女都自幼习武,性格偏硬朗爽利,不过是因为几代富贵,给他家的军伍作风增添了几分精细闲逸,衣食住行都格外讲究些罢了。但他们骨子里,是绝对与许家的文人作风格格不入的。承恩侯府的家风与许家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区别,使得许家人在很多事上,都看不惯承恩侯府的作派。如今到了云阳侯府,这种区别就更加明显了。
许岫直觉地感到,两家不可能成功议成婚事。就算议成了,蔡大小姐嫁给许峥,也绝对不会给许家带来他们所期望的那种改变。到时候,不是蔡大小姐被压抑得狠了,郁郁寡欢,就是许峥无法满足岳家的期望,满腔抱负,却不得志。
许岫内心忧虑重重,她对妹妹道:“从明儿开始,我们就别再想办法讨好别人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非得跟什么人凑在一处。难得出一趟门,还是趁机玩一玩吧,就当作是散散心。否则等我们回家去了,下一次有机会出门透气,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许岚惊讶地看着她:“姐姐这是怎么了?为何忽然说这些话?是因为我抱怨了秦家人么?”她有些紧张地拉着许岫的手,“我就是随口说说,并没有别的意思。姐姐可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话,就灰了心。你将来是要嫁给秦表哥的,不趁着这会子把二表婶给哄好了,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许岫苦笑了下:“你以为我真的能嫁给秦大表哥么?别说笑了。除了姑祖母,秦家上下,谁是乐意促成这门亲事的呢?别为了一门亲事,闹得本来好好的亲戚都做不成了。我们想要与秦家联姻,为的是日后能继续依靠他家。若是这会子就把人得罪了,将来有求於人时,也指望不上了。那时候即使我真的嫁了过去,又有什么用?”
许岚皱着眉,忧心忡忡地看着嫡姐。许岫只是淡笑:“就这样吧。婚姻之事,原也不能强求。人家不乐意,我们何必上赶着呢?这几日天气这么好,郊外的景致格外美,就连这村居四周的花花草草,也是讨人喜欢的。我们好好玩几日就是。其他的,等回家再让长辈们操心去吧。”
许岫、许岚姐妹俩对话的时候,正屋中的许二夫人与许二奶奶也在交谈。
事情并没有她们想的那么顺利,她们连加深与蔡家女眷的交情都做不到,更别提讨论儿女亲事了。许二夫人也曾想过,要不就不提亲事,那样显得太急功近利了,先与蔡家人混熟再说吧。只要两家混熟了,她们日后有机会上云阳侯府做客,还不是有的是机会提起亲事?
可问题是,蔡家女眷似乎跟她们并不亲近,秦家除了许氏,也没人帮她们的忙。许氏也表现得略嫌冷淡,除了一直拉着她们与秦家、蔡家女眷们共同行动, 旁的就没再提供过任何助力了。这样下去,等从昌平离开,回到京城,许家人甚至没办法与蔡家结下交情,连上门做客都不成,还提什么结亲?
许二奶奶有些着急了,她对许二夫人说:“是不是请姑太太再帮一帮忙?哪怕是帮忙递句话也好!”
许二夫人沉默半响,却摇了摇头:“不成,秦家与蔡家也不见得有多深的交情,此番不过是凑了巧,两家都在一处踏春,日子也相近,才会同行罢了。况且姑太太有儿子媳妇,孙儿孙女,她孙子也不曾订亲。若是她越过简哥儿,帮峥哥儿向云阳侯府说亲,她自个儿家里就过不去了。姑太太对我们许家十分重要,她能给我们机会与云阳侯府相识,就已经极难得了,不能再给她添麻烦。峥哥儿说不成蔡家的亲事,也不打紧。这是长房的事。我们却不能为了峥哥儿,把嵘哥儿的前程给耽误了。”
许二奶奶顿时肃然:“婆婆说得是。我差点儿忘了。峥哥儿若与蔡大小姐无缘,我们也不必强求。其实我也觉得,齐大非偶,这门亲事对峥哥儿实在是太勉强了。现放着简哥儿在,蔡家兄弟几个又都出众,哪里显得出峥哥儿来?今日云阳侯夫人还夸了肃宁郡王与寿山伯府大公子呢。那都是什么出身的青年才俊?峥哥儿哪里比得上?”
许二夫人又沉吟片刻,忽然问了个出人意料的问题:“你觉得蔡十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