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气急:“你如今是翅膀硬了?就总是不把你娘我的话放在心上了,是不是?为了秦幼珍那贱人,你居然驳我的话?!这若真是什么好亲事,也就罢了,不就是蔡家的一个远房侄儿么?你竟然就屁颠屁颠地把闺女送出去了。你也不想想,若这真是大好事,卢悦娘还能便宜了我们家?!难道他们卢家没别的闺女了?!她这是存心要拿我们四丫头来增添她在婆家的份量,好叫她婆家的长辈都夸她呢!至於四丫头嫁过去后过得是好是坏,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小薛氏忍不住道:“太太别这么说,蔡十七的性情人品,大爷与我都是仔细打听过了的。若不是知道春姐儿嫁过去会过得好,我们也不能答应这门亲事呀。”
薛氏啐了她一口:“你知道什么?!这样的大事,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真是长进了啊?你拿过什么主意?你知道什么轻重?!赶紧给我拒了!四丫头的婚事,我自有主张。她年纪还小呢,多等两年也不要紧。等到裴家的女儿进了东宫,生了皇孙,裴家的份量就不一般了。到时候让仪姐儿给她妹妹寻一门更好的亲事,既能帮上仪姐儿的忙,对我们家也更有好处!”
小薛氏的声音都在发抖:“太太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议亲议了这么久,明儿人家都要上门来提亲了,这时候再反悔,对大爷有什么好处?”
薛氏瞪了回去:“议亲议了很久?那我怎么不知道?!四丫头不是一向跟裴家大房议的亲么?”
小薛氏一时语塞,下意识地看向秦伯复。秦伯复皱眉道:“两家都提了亲,只是我还没拿定主意罢了。如今大丫头既然嫁进了裴家,我当然就要答应蔡家的亲事了。”
薛氏生气地道:“那你也该告诉我一声!”她觉得自己被隐瞒了许多事,倒不是觉得大孙女儿选择裴家是吃了亏,云阳侯府门第再显赫,蔡十七也只是远房侄儿,跟裴程这位国公府嫡长孙的身份是没法比的。秦锦仪会抢裴程,却不会冲蔡十七多看一眼。薛氏只是讨厌这种大权旁落的感觉。几年前,二房上下的事,无论大小,哪一件不是她决定的?如今却不但儿子一再违逆她,连一向温顺的儿媳兼娘家侄女,也要造她的反了。
薛氏板着脸说:“反正这门亲事不好!如果说的是云阳侯的次子或是亲侄儿,也就罢了。蔡十七算是哪根葱?我们家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我们家的女儿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娶回去的!你们要是担心会得罪人,那就寻个借口好了。就说我病了,要四丫头给我祈福,暂时不议亲。有孝道在前头挡着呢,蔡家凭什么翻脸?”
秦伯复不以为然地道:“这种借口谁听了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您今日还好好地在喜宴上喝酒呢,明日就说病倒了,能骗得了谁?母亲就消停些吧。四丫头这门亲事不坏。不管蔡十七是什么身份,云阳侯如今看重他,就行了。怎么说四丫头也是要嫁进云阳侯府去的,谁听了都觉得体面。”
薛氏柳眉一竖,又要发作。一旁的小薛氏已经忍不住了:“太太,求您高抬贵手吧!仪姐儿的亲事是您做的主,拖了好几年, 直到她成了老姑娘,才总算嫁出去了,却还是娶的荒亲。您又打算拖延春姐儿的亲事。万一裴家二姑娘进不了宫,又或是未能生下皇孙,您要春姐儿等到什么时候去?现放着蔡家这门好亲事,您怎么就非得看不上呢?真要拿生病的借口去拒绝人家,好好的姻亲就要翻脸了!这又是何必?裴女婿若是能跟云阳侯府的少爷做连襟,难道不是件好事么?这门亲事,裴家定然也能高看几分。若是他们知道您为了几十年前的旧事,把好好的亲事给拒绝了,又会如何看待仪姐儿呢?!一个嫁进云阳侯府的妹妹,不是还能增添仪姐儿脸上的光彩么?!”
薛氏本来听得火冒三丈的,听到后来,倒是开始若有所思了。她觉得儿媳的话有点道理。若是有利於秦锦仪在裴家的地位,那秦锦春的这门婚事就不算没有可取之处。但小薛氏的话还是让她很不爽:“放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以为我是谁?竟敢在我面前发脾气?!”她狠狠地罚了小薛氏,要后者去佛堂罚跪。
小薛氏平静地转身去了佛堂。她并不在乎。反正明日蔡家就要来人提亲了,秦伯复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满面憔悴地出现在未来亲家面前的。他是个要脸的人。
要脸的秦伯复目送妻子的背影远去,再回头看看母亲,面上露出了不满与不耐的神色。
他才是这二房的一家之主,母亲到底几时才能认清这一点,不要再给他添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