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里谁都不会干这种事,许氏暗指的就只有薛氏一个罢了。不过薛氏如今那副沮丧的样子,明日是否有精神跑出院子外头骂人,还是未知之数。她又不是得了重病,符老姨奶奶与张姨娘自然也不会愚蠢地主动送上门去找不痛快了。
该嘱咐的嘱咐完了,秦家长房与三房的人也该离开了。二房本来就是分了家的,眼下已经不是必须要他们过府来镇场子的时候了,自然是要各归各家。
连蔡十七也得要走了。
他有些舍不得。早知道今天岳家会发生这样的事,兴许他会把出发去赴任的日子再往后推冲一些。然而这个日期已经上报给了兵部,同行的还有其他武官,不是他想推冲,就能推冲得了的。可一想到他离开之后,未婚妻秦锦春就要独自面对娘家的这一团乱局,心里便觉得难过。
他也顾不上是否有人听见、看见了,走到秦锦春面前,便低声对她说:“我走之后,若你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去寻三婶娘。三婶娘一向喜欢你,又不象伯娘那般身份尊贵,难以求见到人。或者你去找大嫂子也行,她与你本来就是表姐妹,自然比别人亲近些。千万不要一个人硬扛。”
秦锦春抬头看着他,眼圈渐渐红了,低头道:“我晓得的。你放心,我没事。此去路远,边疆苦寒,请十七哥多多保重。”
她这样硬撑出一副坚强的样子,实际上却又透出几分脆弱来,反而更能引起蔡十七的怜惜。他欲言又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一会儿……我给你打发两个人来做帮手。有事你就吩咐他们去办,多少能轻省些。”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云阳侯夫人送他的一房家人先行送过来了。这对夫妻原本应该替他先行操办好置宅、置产以及筹备婚礼等琐事的。但如今似乎是秦锦春这里更需要人手。
秦锦春察觉到了蔡十七话中的情谊。她含泪再看他一眼,没有拒绝,只深深拜下去:“多谢十七哥。小妹感激不尽!”
蔡十七又是一脸的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依依不舍地向她告了别,又向秦家众位长辈辞行,连岳父床前都去打了招呼,方才离开了秦家二房。
秦简拉着秦逊送他出门,回来后对众人道:“蔡十七真不错。可惜他马上就要去赴任,否则二房这边有他这个女婿相助,何愁家里无人支撑,还得要逊哥儿小小年纪就出头与人应酬?”
秦逊心里却隐隐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闻言对秦简道:“大哥,我不怕的。我也想帮上母亲和四姐姐的忙。 ”说得十分乖巧。
不过众人听了都只是一笑,除了秦仲海夸上一句“好孩子”,没人多说什么。秦逊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但又觉得,只要自己表现好了,大家自然就会夸奖他。那他就真的能争取到唯一继承人的荣光了,而不是明明身为父亲唯一的子嗣,却还要事事听从嫡姐的吩咐。如今既然父亲仕途已然断绝,这个家将来能指望的,就只剩下他了吧?四姐姐明年就要嫁出去了,嫡母是个没主意的,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秦家众人都没有察觉到秦逊的小心思,各人回归各家。而恢复了平静的二房,首先做的就是找人驾车,把秦锦仪给送回裴家去。但秦锦春扣下了秦锦仪的陪房,只让她带着陪嫁丫头离开。陪房还管着她陪嫁的产业,一旦被扣下,秦锦仪能动用的财物,就只剩下手上的现银与首饰了。
秦伯复不想让这件事宣扬得街知巷闻,他是以生病为借口,让家人去鸿胪寺告假的,心里还想着先养上几个月的伤,如果伤势恢复得不错,就能假装没受过伤,回去继续做官呢。就算不能写字又如何?他有书童有幕僚有下属,谁说一定要亲自动笔?
但秦伯复不想闹大,不代表他就放过长女了。秦锦仪虽然完整地回到了裴国公府,可她在娘家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也都被娘家的亲人报给了婆家人知道。无论是裴国公夫人,还是裴程一家,都被她的所作所为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