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肃宁郡王府,袁同知随意瞄了周围几眼,便不再关注赵陌新居的环境了。等上茶的小厮退下去后,他就跟赵陌开门见山:“郡王爷似乎一直在关注蜀王世子的动静呀?蜀王世子都闭门读书这么久了,郡王爷还继续派人盯睄,实在叫人惊讶。”
赵陌扯了扯嘴角:“原来袁大人是为了这事儿来的?我也知道这么做有些犯忌了,但蜀王世子曾经如何算计我们一家的,袁大人心里也清楚。我可不是吃了亏却闭口不言的那种软蛋。他行事处处不合常理,显然还有大图谋。我自然得命人盯紧了,免得他闹出大祸来,叫皇上、太子跟着操心,太后娘娘也不能安心。”
袁同知笑笑:“郡王爷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您的做法确实是有些犯忌了,可只要您不想着谋逆或是为非作歹的,那就做什么都算不上犯忌。我们密谍司的规矩跟旁人不一样,只要能达到目的,偶尔犯个忌,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最要紧的,是要看这犯忌的法子是否有用。您也没干什么作奸犯科的事,不过就是瞧蜀王世子不顺眼了,让人多盯着些罢了,即使皇上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的。在我看来,您与许多宗室子弟相比,已经称得上相当乖巧了。只要您不是我们密谍司的敌人,随您爱做什么不行呢?”
这话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赵陌成了密谍司的敌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密谍司行事有时候不太讲规矩,这也有可能是指他们对待敌人的手段。
赵陌听懂了袁同知的言下之意,只是笑了一笑:“能得袁大人这句话,我就安心了。既然袁大人发现我在关注蜀王世子的动静,可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
袁同知说:“我不知道郡王爷都知道了些什么,不如大家互通有无?”
於是,赵陌与袁同知就交换了一波情报。其他的还好,基本上大同小异,袁同知所说的,几乎都是阿寿手下的人已经打探过了,汇报上来的,顶多就是在细节上差着些罢了。不过,袁同知补充的一个情况,却非常重要。
蜀王世子命人送到邻居家的帛金,是拿黑木匣子装的四个银锭,每锭重十两。这份帛金说是已经给顾家客居的客商们送去了,但事实上,东西如今是落在了袁同知的手中。当时负责检查帛金的人,行事十分小心谨慎,担心自己没检查出匣子里是否有夹带,会被蜀王世子钻了空子,争取到与外界联络的机会,因此就把东西换了,另寻了四个十两重的银锭来,拿另一只匣子装了,送到客商们手中。
如此,若蜀王世子是正常地送帛金给人,那对方就没吃亏,仍旧得了同样数量的银子,谁说起来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人克扣了蜀王世子给出的钱。然而,蜀王世子给出去的东西,却还在朝廷的掌握之中,若有猫腻,肯定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
袁同知就真的发现了。
那四个银锭的底部,都有些浅浅划上去的图案,乍一瞧似乎是毫无意义的划痕,但久在皇城密谍司的袁同知却一眼就认出来,那应该是一种带有特殊含义的记号。当初他追捕疑似与北戎人勾结的蜀王世子下属黑风时, 就曾经在他的遗物上发现过这样的记号,怀疑那可能是蜀王府内部通用的某种暗语。
“遗物?”赵陌皱了皱眉,“我以为你们是把人追丢了,怎么?这人死了?”
袁同知叹了口气:“死了。死得相当干脆利落。我们的人已经将他围住了,本可以将人活捉了的,没想到他身上还暗藏着一把利刃,赶在我们的人将他拿下之前,一刀割了自己的喉咙,竟是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连他的名字,我们也是事后追查曾经与他有过接触的人,才辗转打听出来的。”
赵陌问:“我怎么听说他是逃了呢?”
袁同知扯了扯嘴角:“是密谍司放出去的风声,免得让指使黑风的人以为他真个死了,就警惕起来。”当然,他们密谍司也有挖坑等人跳下来的打算,只是很显然,并未成功。蜀王世子一直被圈禁着,就算外头有坑,他也没法去跳。
这种有些丢脸的事,袁同知也不乐意多谈。他只问赵陌:“郡王爷手下人才济济,难道就只得了这些消息?”他想要知道的,是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赵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哦……那么好吧。我想请问袁大人,是否想过……蜀王世子府那堵倒塌的墙底下,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袁同知顿时肃然:“郡王爷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