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子需要烦心的,不止这一件事。
赵陌小声问秦含真:“陈良娣说的大皇孙之死……到底是否跟太子妃有关?东宫宫人议论纷纷,心思不定,偏偏宫里几位知情的长辈都不肯说实话,我也有些不安呢。”
秦含真也压低了声音,将今日的经历整理了一下,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他,然后道:“这事儿早过了十几年,哪里还有什么证据?虽然太后娘娘说,当年侍候大皇孙的人,应该还有许多人活着,倘若真有蛛丝蚂迹,总能审问出来。但我觉得,如果当年真有侍候大皇孙的宫人察觉有异,她们早就说出来了,如此也能避免被降罪,贬到浣衣局去做罪奴。既然当年没人发现,如今肯定也查不出确实的证据来。再者,就算真有人知情,这事儿牵扯到陈良娣的娘家,她知道自己的娘家亲人涉嫌在进上的药香里做手脚,极可能害死了大皇孙之后,难道还真会留下知情人,给陈家留下隐患吗?”
赵陌听得皱起了眉头。秦含真所言有理。就算陈良娣自己不动手,陈家人也会动手的。浣衣局并不在皇城之中,而是在德胜门西面,由内务府派人管理。陈家人再不济,也曾经做过唯一一位皇孙的亲外祖,陈良娣在外界看来,在东宫也算极有脸面,陈家人狐假虎威,收买个把人在浣衣局里做手脚,并非难事。就算当年真有知情人,陈家也会先灭口了。
赵陌道:“这事儿恐怕还真成了无头公案了。虽说太子妃可保无恙,但她前些日子接连失了太后、皇上的心,如今又跟大皇孙之死牵扯上了关系,即使最终平安无事,圣眷地位也不复从前了。太子若要登基,总要册封皇后的。她如今又病得这样……这封后大典,该怎么办呢?”
秦含真道:“凉拌就好了。太子妃不是生病了吗?病人怎么能扛得住封后大典?就算要封,也得等到她病好了再说。这么长的时间,应该够相关人等把该查的都查完了吧?就算什么证据都查不到,好歹没有证据就不能证明太子妃有罪,那太子妃就是清白的!不管十几年前发生过什么,那都是陈年旧事了。总不能因为陈良娣一句没有证据的指责,就真的废了一国国母。”
赵陌叹了口气:“其实,有罪无罪倒在其次。 太后娘娘、皇上和太子殿下最关心的,都是太子妃是否真的有过伤害皇孙之心。倘若太子妃对非自己亲生的皇孙有过歹意,那她日后是否会重蹈覆辙呢?陈良媛怀孕,明年就要生产,东宫可能还会再进别的新人。倘若新人不称太子妃的心,太子妃又是否会再疑神疑鬼呢?皇家长辈们都不可不防。”
秦含真沉吟:“这倒也是。尤其是如今她无论是身体情况,还是精神状况,都不适宜照顾孩子。无论是陈良媛,还是别的新晋良媛,生下皇孙后,三年五载之内都没法交给太子妃照顾,她想要一个记在自己名下的儿子的心愿还是要落空的,会生出什么想法,真是谁都预料不到。虽然说,她之前干的那些事,有药物的效果,但世上什么药都没那么神通广大,能无中生有,让她整个人的性格都改变了。那些想法,肯定也有一部分是符合她心愿的。要是真的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早晚还会有后患。”
秦含真想想这几年皇家发生过的事,便忍不住叹道:“皇上和太子殿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很多时候,他们太心软了,往往就留下了日后麻烦的根源。要是他们心狠一点,对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早下狠手,兴许就不会导致现在这么多的乱子了。蜀王世子也好,陈良娣也好,还有楚正方夫妻,不都是因为皇上与太子殿下太过仁厚,才会养大了他们的胆子吗?”
赵陌若有所思:“太子殿下……或许已经察觉到这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