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干笑着说:“姑娘目光如炬,真真是再聪明不过了!”其实她没怎么听懂裴茵的话,但在这种时候,她只需要奉承姑娘就可以了。
但这两句奉承却并未让裴茵欢喜起来,她反而有些忿忿不平:“祖父当年也风光过,皇上至今还记得他的功绩呢!可我们裴家,怎么就没一个人能继承祖父的衣钵,正经在官场有所成就呢?就算这些年为了给祖父侍疾,受到了约束,可待在京城也不是不能升官,他们却一个个的都只在六七品上蹉跎。倘若父亲与叔叔们能再争气一些,祖父去世后,我们裴家也就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了。谁说寿山伯府的如意算盘,我们裴国公府便打不得呢?”
说到这里,她便咬牙:“秦锦仪不过是个破落户,又跟裴家不是一条心,裴家居然还要留着她,保住与秦家的姻亲关系!倘若祖父尚在,圣眷不减,裴家又哪里需要受这样的委屈?!秦家嫡长子成亲,居然连个请帖都没给裴家送。就算我们裴家正在守孝,他们也不该缺了礼数!要不要赴宴是我们自家的事,可秦家那么多姻亲,就只有我们家没得帖子,这算怎么回事呢?秦家分明没把我们裴国公府放在眼里,就只有叔叔婶婶们还在自欺欺人,说这是因为我们家在守孝的缘故!祖母居然也信他们!”
丫头低着头没说话,心里想:不是裴国公府打不得寿山伯府的如意算盘,而是姑娘非要把算盘给掀翻了呀!当初大奶奶也曾想过要把姑娘嫁给承恩侯府的大少爷,是姑娘自己闹着不肯嫁的,如今再说这话又有什么意思?
裴茵并不知道丫头在心中吐自己的嘈,她正搅着手里的帕子,暗暗盘算着:“承恩侯府是绝对信不过的!连喜帖都不送,也不打招呼,根本就没把我们裴国公府当成是正经姻亲,哪怕是我们家平日里没少送礼,我哥哥又时不时托人送些文章去请秦简点评,也都是白费功夫!京中的皇亲并不是只有秦家而已,圣眷正隆的也还大有人在。二房还在白日做梦,打算等明年出了孝,就再把二妹妹送去选秀。有那闲功夫,还不如给她说一门好亲呢!蔡家如今在辽东的人不少,说不定明年立了功劳,前程就不一样了。把二妹妹嫁进云阳侯府,也是不错的路子。蔡家的嫡次子还未定亲,与二妹妹倒还相配。还有京中宗室王府,我记得亦有几家子弟不曾说亲,都是身上有爵位的,与我年纪倒是正合……”
丫头忍不住再看了裴茵一眼:蔡家的亲事当日只差姑娘点头了,也同样是给姑娘自个儿闹没了的,如今再说这话……
可裴茵却没有察觉,她只知道,自己是国公府的千金,才貌都十分出众,只要长辈们愿意好好为她打点,那些王公贵族之家的亲事,还是有望说下来的。她可不是秦锦仪那样的破落户,怎能妄自菲薄,胡乱嫁人了事?秦简也好,蔡十七也好,都配不上她!倘若是寿山伯府的余世子来提亲,她倒还可以勉强将就。只是余心兰对她只怕怀恨在心,不可能让她做自己嫂子的。 她还是得多费心思,才能为自己搏一个光明锦绣的前程!
若不是令她满意的对象,她绝不会轻易点头许嫁!
裴茵的马车在承恩侯府大门对面停留了小半个时辰,但除了门房的人多望了两眼,好奇那马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以外,秦家上下无人知晓她曾经来过。秦含真吃了一日的酒席,回到肃宁郡王府时,只觉得腰酸背痛,酒气上涌,比跑了八百米还要累人。
她迅速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暖和的家常衣裳,躺在起居室的暖阁里一边喝清茶,一边歇息,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交际的那块料。这种酒席,以后还是能少就少吧。大冷天的,吃的菜都不香甜,还要绞尽脑汁去跟人搭话,也太辛苦了。
这时候,莲实进屋来报:“寿管事让人递了话进来,说是郡王妃先前吩咐过的,让船队的人明春把前蜀王世子妃李氏一家送回蜀地去。今日李氏打发人送了信过来,说是已经联系上她哥哥了。她哥哥已经得到了赦免,正准备要回京,兴许腊月里就能与家人团聚了。李氏说要来给郡王妃磕头谢恩。寿管事没答应,只把人打发回去了,如今来请郡王妃示下,要不要让李氏进府?”
秦含真挑了挑眉:“这么快?李氏这回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忽然想起赵陌还在辽东呢,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了?大冷的天,她是不是该多准备几件冬衣,让人给他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