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方面讲,展白倒是应该感谢那只猴子一番了。
“退。”荆轲没有再说什么场面话,对着甲板上除了牛犇意外的妖修冷喝了一声后,便施施然的走到了船弦处,回头深深看了展白一眼后,便一跃而起,落入两侧的山腰之中。
得了军令,其他所有的妖修(同样不包括牛犇),纷纷效仿,扶持起伤员,背上死者,学着荆轲跳离乘风巨舰,只留下满地的狼借。
从头至尾,公子隽都没有下令予以阻拦,面沉如水,直待敌踪彻底的消失於视野之中,才缓缓放松了神经,发号司令下,打扫战场。
“公子,还请节哀。”展白缓缓的走到公子隽身旁,说话中眼睛不由的瞥向了倒地的牛犇。
牛犇重伤,气喘如牛,胸口上留下了一点嫣红,虽没死,却依然出气多入气少了。
但凡有眼力之人,都看得出,牛犇……已经没救了。
谁能够想到,身高足有三丈,身量比起那雪猿丝毫不让的牛犇,只是矮了一剑,受伤的还不是要害部位,却会落得身死的下场呢。
好狠的剑,一剑出当真是有死无生啊。
一命换一命,公子隽活了,牛犇则成了替死鬼。
不怪展白恶意去想,若是牛犇早知会是如此结果,他还会挺身而出么?
“青问剑,绝对是青问剑。”公子隽望着气若游丝的牛犇,陷入了无边的悲愤之中,“只有青问剑才有如此威力,见血封喉,不是毒,却尤胜毒。墨家……今天这笔帐,孤王记下了。”
“你就如此确定是墨家说为?”展白皱了皱眉。
“青问剑在墨家中的剑类法宝中,地位排名第二,除了巨子所持有的墨眉外,无可比肩。如此重器,又怎会出售、外借。”公子隽言之灼灼道。
展白无言,饶是他自诩聪慧若妖,却对这春秋之洲太过陌生,实在给不出其他的建议。
“此事我总觉得有些蹊跷。”稍许的沉默后,展白还是不放心的将心中疑惑吐露了出来。
“不知先生有何发现?”公子隽一听此言,精神微微一震。
“只是有种感觉,那荆轲似乎并不是真的要取你性命。”展白语气中越发的沉重。
“不可能,刚才说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若非牛将军拚杀相护,又如何会……”不等公子隽开口,却已经有人当先反驳道。
是文不器。
此一战,除了世子六率外,就是他麾下的青云宗弟子死伤最重了,心有不忿,无可厚非。
“先生既然如此说,想来有自己的理由吧?”公子隽虽然如此问,但眼神中同样闪着不信的光泽。
“我跟那荆轲交过手,话说的虽然不好听,但以他的本领,完全可以绕开牛将军,直取公子,此其一。其二,从一开始,荆轲就注意到我的存在,以他的智慧应该不难看出,我之所以不出手,为的就是防备他。可正是如此,他还是选择了出手,诸位不觉得有些奇怪么?还有第三点,问题依然出在荆轲的身上,从他有心放过公子,却依然取了牛将军性命看,必定是一个杀念起,必杀人的狠角色。可为何与我交锋之时,却偏偏没有了杀意,导致最后成了彼此间的切磋?”
展白一脸三个问号,让不少人陷入了思考。
“先生,莫非以为,这次不过是想给孤一个教训?”公子隽不确定道。
“从结果看,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只是……为什么?”
……
公子隽都想不通的问题,缺少情报的展白,又如何能够解答。
不过,日子终究要过,不能总纠结於一点,在强行收拾了心情后,所有人就不得不在公子隽的协调下,处理后事。
一战之下,世子六率折损近乎半数。
一百多具屍体被整齐的摆放在甲板之上,最醒目的位置躺着的赫然是已经咽气的牛犇。浓浓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说公子隽以及他的亲兵,像展白这种后来者,谁不是想着跟随公子隽,打下一番事业,孰不料,进入春秋之洲,连环境都还没有适应,就迎来了当头棒喝。
接下来的路程中,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把酒畅饮。当美好的憧憬变成前途的险恶后,雄心壮志很容易就会消磨殆尽。
游山玩水,观赏万里山川,无疑是空旷的甲板位置最佳了。可现在为了自己的小命早想,至少避免不知何时何地射来的冷箭,那么还是躲在船舱为好。
“都说说吧,昨日一战,都有什么感想。”一间颇为宽敞的书房,被展白临时征用。
剑阁的所有人,齐聚一堂,按照亲疏分块而坐。
暗剑阁十一人自是坐在一起,严芈、苍剑生以及颜修儿师兄弟三人并肩而坐,枭娜、旖旎姐妹则识时务的坐在了琴音的身后。
“正如宗主所说,其实这一战并不能说明太多的问题。那些妖修说求的之是试探,同样是全力施为,却少了战场上你死我活的狠辣。”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开口的竟然是魅蠍。
“也不能这么说,至少让我们比较深刻的感受到春秋之洲的不同。”颜修儿接口道,“不得不承认,这春秋之洲的规矩,比起巨鹿甚至地三洲,实在有着太多的不同了。若不能及时的适应,日后对敌,难免会吃大亏的。”
“嗯,你们两个都说的不错,那就各自说说自己感受到的不同来,集思广益便能查缺补漏,对所有人都有好处。”展白点了点头。
“我先说,我先说。”苍剑生急不可耐的抢先道,“那个禁空,就不多说了。出此之外,弟子发现在这春秋之洲战斗,无论精力、体力还是玄力的消耗都数倍於巨鹿,很多时候给人以束手束脚之感。”
对此,所有人都深有体会。
“弟子感觉,似乎这春秋之洲中,除了玄、妖之力外,还有其他力量的存在。就说我说对阵的那头雪猿而论,优势很明显就是力大无穷,当然,他自身的防御力也是极强。可再如何强,也不可能完全对我的攻击免疫。但事实上,无论过程中,我如何的占据优势,却每每在必杀一击时,都会受到某种力量的抵御。”严芈皱着柳眉说道,看得出这个问题让她颇有些苦恼。
“师尊,以及诸位师兄弟,不知你们发觉了没有, 咱们手中的玄灵宝器,品阶虽有高低,可在这里使用起来,却根本难以发挥镌刻在上面的玄纹阵列的威力,仿佛被某种力量禁锢了。如此一来,锋利与否、坚固与否就变得更加重要了。”颜修儿同样也提出了一个让人深思的疑问。
“颜师弟如此一说,倒是让我想起来了。那些妖修手中的武器,看似简陋,甚至於有些根本就是用材料粗制滥造得来,恰恰是这种放在巨鹿足以让人弃之若履的东西,威力上竟丝毫不逊於大家手中的神兵。”一直保持沉默的琴音,终於开口了。
一个个的问题,在众人的商讨中浮出水面,有些很容易就能得出结论,而有些即便是展白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只能默默记在心中,待日后询问公子隽。
“都记下了么?”讨论结束时,展白回头问向琴音。
“公子,都在这里了。”琴音整理了下手中的书稿,递给了展白。
“明日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我会给你们答案。”接过书稿后,展白不做停留,径直的去寻公子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