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否容学生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公子隽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说服。
“哼,只怕没有时间了。但凡行刺,就必定饱含阴谋诡计,而结果恰恰是公子田斩杀了刺客,救下了楚王一命。我虽不敢肯定这里面一定有所关联,可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傻子都不会相信。亟不可待到兵行险招,如此魄力,即便是我也不得不佩服。朝堂之上,既然有人已经出招,断不会适可而止。事到如今,我虽不愿,但也不得不说,公子现在的处境极为危险,在储君的争夺上几乎陷入了绝境。而一旦你那两位兄长中任何一人荣登大宝,其后果比之分裂国土的身败名裂,又有何区别?”展白声音转冷,已经不是在出谋划策,甚至大有强制性的黄袍加身之意了。
“可、可……学生想要的是整个楚国,而不仅仅是半壁河山啊。”公子隽苦恼的捶胸顿足。
“那有何难,只要公子到时积攒够了实力,大可举起清君侧的大旗,平定谋逆便是了。所谓成王败寇,歌功颂德向来只是针对最后的胜利者。”展白不断的加重语气,来坚定公子隽的决心。
“如此,岂不是要爆发内战?不可,我楚国现在已经是水深火热了,若是在爆发内乱,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汉国。”公子隽再次摇头。
“在公子看来,是内战。可在我看来,却是破而后立。现在的楚国已经烂了,烂在了骨子里,否则,堂堂吴起如此功勳,为何会落得身死的地步。与其接受这个烂摊子,登上九五之位后,依然要看那些门阀势力的脸色,为何不将其推翻,重新建立独尊於自己意志的朝堂呢?”展白之言,犹如魔音灌耳,竟然瞬间让公子隽平静了下来。
之前,经过展白分析后,公子隽知道,现在的楚国之患在於失去了生存之道。可他到现在也没有深想,为何好好的楚国会突然失去生存之道呢,难道就因为吴起个人的缘故么?
好吧,就算是因为吴起,那么又是谁让吴起陨落,导致建立起的生存之道崩塌?
现在,展白将祸起的源头指向了楚国的门阀勳贵,而公子隽竟然找不出一丝反驳的借口,甚至隐约中还有些惭愧。
毕竟说起来,当初,他也是因为吴起变法损伤了些利益,而心怀不满,跟那些门阀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说不同的是,他只是心中不满,却没有资格参与到实际的行动之中。
随后,楚国的盛极而衰,让公子隽认识到了错误,也慢慢的转变了他的思维。最终,当展白说出这番足以惹来众怒的时候,他不仅没有反对,甚至大有认同之感。
确实如此,楚国数百年的盛世,养肥了门阀,也慢慢的腐蚀掉了他们的开拓之心,眼中所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为此,甚至不惜搭上国家的前途。
这让公子隽莫名的想起了自己刚刚处置掉的那批王府的老臣子们,他们何尝又不是如此呢?不过才十几年的富足生活,就让他们变得安於享乐了,为此甚至不惜团结起来,对付展白这一个极有可能扰乱固有秩序之人。
试问,这样的门阀势力,自己即便登上了九五之位,要之又有何用。可不要的话,又岂不是要弄的朝堂大乱?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事前就来一场大火,将其连根烧毁,不啻为一个好的办法。
左右衡量,公子隽自认已经考虑的面面俱到。
而一旦下定决心的公子隽立时就展露出杀伐果断的一面。
“先生教训的是,咱们就这么干了。”
……
三天之后,魏国境内,距离都城大梁五百里远的一座小山岗上。
数十年前,一伙五十人的绿林游侠占山为王,建立起了眼前的这座小山寨。
偶尔的打家劫舍,因为规模不大,而且极有眼色的不对朝廷出手,所以几十年中,并没有遭到清缴,生活虽算不得富足,倒也难得的安静,直到数天之前,一股不小的势力杀上了山来,尽屠山匪,鸠占鹊巢。
这股势力人数堪堪百人,其中玄修、妖修各占一半。来历颇为神秘,仿佛是突然间出现的一般。
此时,於山寨最高处的聚义厅内,荆轲跟隐娘两人对立而坐,气氛却有些沉重。
“荆轲死了。”隐娘有些受不了这种死寂,率先开口道。
“说清楚,是那个荆轲,不是眼前这个。”对面,荆轲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你好像并不为此伤心?”隐娘有些诧异。
“不过是凑巧的用了同一个称号罢了。其他两个荆轲,我甚至都没有见过,若说伤心,岂不虚伪。”荆轲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你这沉重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隐娘好气道。
“我只是有些想不通。”荆轲没有隐瞒,“怎么看,那行刺楚王的计划都是有死无生,上面莫非脑子坏掉了么?”荆轲冷笑道。
“既然想不通,为何不问问那只猴子?”隐娘不由的将主意打在了荆轲手中的那根猴毛身上。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谁知荆轲毫不犹豫的就拒绝掉了。
“那对咱们这新的任务,你怎么看?”隐娘讨了个没趣,果断的转移话题。
“听你的语气,似乎很不忿?”荆轲反问道。
“当然了,咱们是刺客,不是保姆。一次也就罢了,现在接二连三的执行这种任务,说出去,谁不生气。”隐娘理所当然道,“更何况,咱们辛辛苦苦,差点丢掉性命,才虏来了那个女人。可上面一句话,竟然要咱们一路护送着去楚国,还要进献给那什么公子隽。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上次任务失败,好像就是在那个人的身上吧?有了这道嫌隙,咱们此去还不是九死一生么?”
“嗯,貌似这个任务是给我的,你完全没必要插手的。”荆轲平淡的一句话,噎的隐娘白眼一翻。
“死没良心的,老娘这么做还不是要保护你。 ”
“貌似……这一路上,都是我在保护你。”
“该死的荆轲,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娘不干了,走了。”隐娘大怒,转身就欲离开,可才堪堪迈出去两步,却是恨恨的回头,“你不拉住我?”
“脚长在你的身上,心也藏在你的胸口。你若想走,我拉又有何用?”荆轲有些无语。
“哼,老娘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臭流氓!”隐娘罕见的露出羞赧之色。
“臭流氓?这……这从何说起。”荆轲自觉有些追不上眼前这个女人的思维。
“还说不是,看你平日里人五人六的,却没想到会偷偷的看人家的胸,这不是臭流氓是什么?”
大姐,话还能这么说?
荆轲表示无语的同时,差点没有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