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锦年 素光同 3128 字 4个月前

她被呛得打了一个喷嚏。

纪周行的目光游离在外,从许星辰的脸上飘过。

许星辰连忙说:「那个,我连续剧还没看完呢,我进屋追剧去了,我新买的Bingle耳机效果特别好。」

说罢,许星辰钻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客厅没开窗,阳光穿透玻璃在地板上落下虚浮倒影,略略泛白,照不亮室内的阴霾。

气氛压抑而凝滞,姜锦年诡异地想笑。这算什么?他还嫌她不够耻辱。他叼着烟坐在她家里的样子,像极了年底找佃户算帐的旧社会地主。可他哪来的脸,这般理直气壮?要结婚的人是他,出轨的人是他,亏欠她的人更是他。

他像玩弄掌心蚂蚁一样作弄自己。

他和别的女人上床之前,有没有想过她会心寒?

姜锦年难以平复。

她走到了沙发跟前。

纪周行猛吸了一口烟,咳嗽起来,指间灰烬落在他的裤子上,燃不起一丝火星。

他默默弹掉烟灰,维持一贯的波澜不惊,心道:他不是为了和姜锦年吵架而来,虽然他清楚,姜锦年脾气很差,他们的争端在所难免。

他索性直接问她:「你刚从傅承林家里出来?」

姜锦年笑而不语。

她笑,他也笑:「姜锦年,你干脆告诉我,你和他聊了一夜的基金大盘走势,我心里能好受些。」

姜锦年垂首,错开他的凝视:「你还扯这些干嘛,我真的看不懂你。」

她坐到了一旁,跷起二郎腿:「是男人就有点儿担当,你和姚芊情投意合,干柴烈火,早点把事情办了吧……那婚纱都不用再选,反正都付钱了,送她算了。」

纪周行明白,姜锦年非要刺他一下。

他一整夜没合眼,姚芊献给他的生理快感早已消失殆尽。他急於寻回自己丢失的东西,但姜锦年远比他想像中镇定,她还能绵里藏针,冷嘲热讽。

他不得不怀疑两人的感情基础,以及她昨晚是否红杏出墙。

一般而言,替代一个电脑文件,比删除它来得更干净、更方便。同样的道理,适用於男女之间的感情,只要找到新欢,就可以割舍旧爱。

纪周行熟知其中门路。

他端起桌上一杯茶,突然间掷开了杯子,茶水满溢,飞溅几滴。

姜锦年猜到他怒气未平,正准备送客出门,他就拽着她的手腕翻扣在沙发沿上,靠近,俯身,像是要吻她。

这男人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可这一瞬,她睁大了双眼,死死将他盯着,一眨不眨,终於,眼泪止不住地淌下。

纪周行叹道:「你何必呢?」

他说:「你有些想法,很不成熟。我是在纠正你,不是在害你。」

姜锦年又哭又笑:「胡说八道。」

窗外阳光倾泻,将她本就雪白的肤色衬得像玉一般,她眼中盈光闪动,更让他心猿意马。

纪周行耐着性子哄她:「我爱你,我对你的爱掺不了假,你唯一的缺点是缺乏安全感,充满了对我的掌控欲……我们都快结婚了,你就当是放过我,放过你自己……老婆,昨晚上我讲了不少气话,我现在的话,你得听进去。」

他说话时,偶尔拨弄她的头发,泪水经过了他的指缝,他才发现,这是姜锦年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她越哭越难过,哭到打嗝,鼻涕起了泡。

纪周行放开了她,她就拿他的西服外套抆鼻涕,然后她说:「我这么伤心是因为,我在思考,为什么我当初会看上了你?我的眼光真有这么差吗?我很迷茫,也很困惑。」

纪周行气闷。

他的外套还在姜锦年手里。

姜锦年将那衣服糟蹋的不成样:「人生离不开思考,针对你刚才的理论,我有两个反驳意见。首先,我成不成熟不应该由你定义;其次,我们真的玩完了,我不是你老婆,我没有办法包容你,你也不能纠正我。」

她站起来,浅吸一口气,好像轻松了许多。

纪周行却问她:「你想在公司升职吗?」

姜锦年脚步定格。

纪周行道:「你们这一行挺难出头,你需要的背景和支持,我都能给你。」

姜锦年转身看他。

他扔在地上的那件外套,抵得上她一个月的工资。

她憎恨贫富差距,又想从中获利。她厌恶裙带关系,又羡慕升职加薪。

她真是一个不圣洁不纯良的普通人,但至少,她不想玷污自己的感情——虽然这份感情并不值钱。

姜锦年坦白道:「我参加过一场聚会,在KTV里,几个富二代点了小姐,他们把纸钞扔在地上,让小姐捡钱,再把钱塞进乳.沟。还让我们这些旁观者,说出哪个小姐的溢价率最高……」

她若有所思:「纪总,我要是答应了你,我就是这种小姐。」

「明明是两码事,」纪周行抬出左手,按揉起了太阳穴,「我说你不成熟,你还不承认。」

姜锦年却道:「我要是足够幼稚,我现在会发泄,和你大吵大闹。但我知道,吵闹没用,还会让我更累,让你更烦。」

她打开了正门,赶他走的态度尤其坚决。

纪周行如她所愿,沉默离开。

门一关上,他却站定良久。

隔着这道门,姜锦年蹲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十分想吐。

她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口,稍微缓解,仿佛害了一场大病,隐隐可见好转的迹象,多亏她坚持自愈。

她心道:她有毅力减肥,瘦成现在这样,绝不是为了委曲求全。倘若结婚以后,老公还要出轨别的女人,妒恨感会杀了她,将她活活弄死。

怪罪别人之前,自己这关都过不了,更别提利益保障。

客厅的沉寂在延长。

室友许星辰拉开一条门缝,从卧室偷瞄她,见她脸色惨白,双眼泛红,许星辰连忙奔向她,问道:「你和纪周行怎么了?蛮吓人的。」

姜锦年道:「你坐,听我跟你讲。」

许星辰马上坐好,双手抱膝,洗耳恭听。

姜锦年往她身上一倒,颓丧道:「他是个混蛋。」

许星辰心疼地搂住她,安慰道:「没事儿,你就跟我过呗。」

姜锦年与她说了一会儿话,缓缓起身,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花洒喷出热水,淋在光滑的皮肤上,温暖的雾气浸润了一切景象。

很快,她在浴室里发现了一个问题。

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

丢到哪里了呢?姜锦年仔细回忆。

可能是街上,又或者是傅承林的家里。

无论哪种,她都不想再找了。

但她万万没料到,中午吃饭时,傅承林会给她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