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年换了条裙子,开开心心去找他。
他立刻提起了昨晚的赌注。
姜锦年懵懂片刻,先是冷笑,随后当场耍赖,死活不肯认帐。
傅承林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漠然掏出手机,回放昨晚的录音,姜锦年听完全部对话,不知所措地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我们今天有什么活动安排?」
傅承林不急不缓地回答她:「出海,海上快艇钓鱼,钓完回来,明天去坐潜艇。」
姜锦年欢快地跳进屋子里,翻找傅承林的箱子和柜子,果然发现了他准备好的钓具与饵料。姜锦年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装进一个长方形的大包,扛在肩膀上,就和傅承林一起出门了。
她一路上还哼着歌,曲调轻松,间杂着中文英文西班牙语。傅承林问她:「从哪儿学的西班牙语?」她诚实地说:「在美国呀。他们的第二大语言是西班牙语,我念研究生的时候,学校免费提供服务,我就去学了一年。」
傅承林记得,她之所以学会了游泳,也是因为学校有选修课。
他觉得她真可爱,但凡有一点机会,她便要尝试抓住。
姜锦年没留意傅承林的眼神。她望见了游艇,扛着包裹飞奔而去,跑到半程,忽然折返回来,又一次停滞於傅承林身边。
她说:「我今天乖一些,我不乱跑了。」
傅承林表扬她:「很好,我非常欣慰。」
姜锦年谨慎地询问:「这艘游艇是你的吗?」
「当然不是,」傅承林否认道,「不是我的。我并不喜欢烧钱,日常生活比较节俭。」
他这么干净利落地撇清关系,反而让姜锦年心生狐疑,越发猜忌这艘船和他有关联。果不其然,她通过信息检索,找到了一则幕后消息——傅承林是这家游艇公司的投资商。
她无可奈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船上有三个工作人员,两男一女。众人瞧见傅承林空手而来,姜锦年扛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只当姜锦年是傅承林的美女秘书,还特意和姜锦年说了一句:「你们老板的房间有三个,船舱中部是餐厅……」
姜锦年摇头道:「他不是我老板。」
傅承林接话:「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夫人。」
姜锦年正想说一句谁是你夫人?又不好在外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他今早过来时,想夺走她肩上的行囊,她偏不给,他好像就有点介怀了。
而今,她放下背包,清算宝物一般,将钓具和鱼饵一字排开。
驾驶员就位,船艘开动。
傅承林惯用一种方式,叫「路亚钓」——路亚钓的意思,就是拿仿生假饵挂在鱼钩上,借由快艇的飞速移动,假饵也会一路奔驰,吸引肉食性鱼类进攻、继而咬钩。
姜锦年对此的评价是:「咬钩的鱼好惨啊,一口新鲜肉都吃不到,还会被阴险的人类抓住。」
傅承林附和地叹气:「确实可怜,那我们不钓了,单纯地赏赏海景。」
姜锦年制止:「不要嘛,你让我长长见识……抓到小鱼苗,或者什么珍贵种类,我们就放回去。」
傅承林熟练地挥竿下海。姜锦年有样学样,拿起另一只鱼竿,模仿傅承林的一举一动,她学得极快,内心雀跃表面淡然地说:「我感觉也不是很难,我马上就能钓到鱼了。」
话音未落,傅承林已经开始收尾,提竿,吸引船上众人围过来看——原来他钓到了一只海鲈鱼。那条鱼长约六寸,刚劲有力,躺在甲板上跳跃滚动。
姜锦年也不钓鱼了,蹲在旁边伸出一根食指,动辄戳一下鲈鱼的胴体,赞赏有加:「不错不错,佩服佩服。经我鉴定,这条鱼年龄适中,肌理强健,肉质鲜美。」
傅承林这时已经拿起了姜锦年的钓竿。
她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总之他没过多久又钓上来一条,而且比船上的鲈鱼更大更强壮。
姜锦年欢呼一声,抢占功劳道:「你用了我的鱼竿,那就是我钓上来的鱼。我的鱼比你大多了。」
傅承林侧倚栏杆。他戴着鸭舌帽和黑色护目镜,略略看她一眼,她就怦然心动。
可他竟然说:「强盗。」
说着,他又钓上一条鱼。
姜锦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拽出一只准备好的麻袋,把三条鱼全部塞进去,振振有词道:「今天我就坐一回庄家,取走你的本金,吃掉你的利润,让你认识到经济市场的残酷性。」
她一边说话,一边拎着麻袋逃跑。
傅承林不以为然:「我的本金多的是,随便钓一钓,又是好几条。」
姜锦年没听见他的炫耀。她来到了厨房,委托厨师烹调了三条鱼,傅承林下来找她时,船舱里飘出一股鲜香汤汁的海味。
日近中午,船上众人一起吃饭。
姜锦年端着一个盘子,坐在甲板前方的躺椅上,欣赏着广阔海洋与远处绿洲。她咬一口鱼肉,感叹一声:「我的天,真好吃。」
傅承林坐到她身侧,问她:「开心吗?」
「开心。」她垂首一笑,双眼弯弯更像小狐狸。
傅承林也兴致盎然。到了下午,他亲自教她钓鱼,不过钓到的鱼都放生了,他们在傍晚夕阳落幕时返航。
长风迎来送往,海鸥鸣飞,晚霞与波浪同色。
傅承林背着渔具,向后伸出一只手,牵着姜锦年迈下台阶。上岸不久,姜锦年就开始探讨今天的晚餐——她想吃水果碎冰。傅承林自然应好,带她走向一家海岛餐厅。
在他们的背后,斜阳落尽最后一点颜色。
黑沉夜幕悄然降临。
傅承林的手机铃声蓦地响起,姜锦年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凑近一听,只听到电话里的人十分焦急。
那人说:上市计划恐怕要胎死腹中。
傅承林问他怎么了?
那人回答:目前的情况是这样,我们的两位高层重要股东被牵扯进了一桩重大受.贿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