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一把锁和圣陨的光

柳毅老丈的肩头，立着只小小的鸟儿。

它浑身雪白，似云堆成般，巴掌大小，

它的双眸子里，泛着沉重的疲累之色，仿佛是经过几千里的振翅跋涉，终於抵达。

周虞的眼瞳蓦地紧缩，

夏建白怔了怔，万分恭敬地跪下，拜道:“弟子流，拜见恩师。”

那鸟儿言不发，仰着头，看了又看天空。

夏建白便流下泪来，惨声重新拜道:“下走流，拜见聂圣。”

那鸟儿终於发出淡淡的声轻哼。

周虞叹了口气，没有嘲讽夏建白，

因为他觉得夏建白有点可怜。

柳毅老丈怅然说道:“堂堂圣人，何至於此啊。”

周虞看着那只鸟儿，疑问道:“苍梧总是在历史的间隙安排任务，这当然是有某种大图谋，或许冥国也参与其……所以，下次不会要把我再送到东晋那个时代吧?”

“祖逖北伐，王谢豪门，桓温父子，北方列国，慕容氏、苻坚、王猛……这都是时之豪雄！

那也是个雄才辈出的年代，不逊於汉末，不是挺有意思吗?”

夏建白拜完不再承认是他恩师的剑圣“聂”，对周虞说道。

“我常翻史书……那个时代啊，太苦了，我不想去。”

周虞摇头说道，

“而且居然又和洞庭那头老贼龙有关，我担心搞不好最后又得屠他回……都说事不过三，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总觉得这样有点过分。”

“他都死了，你怕什么?”

柳毅老丈肩头的雪白鸟儿说道。

“我是怕吗?”周虞冷笑声，说道，“我连你都不怕，还会怕他?”

“说的也是，不就是屠龙嘛，有甚好怕的……”号称“屠龙者”的柳毅老丈也笑着说道，“无所谓，屠就屠他。

但想来苍梧应该不至於……或者至少不会这么快安排下步。”

“对啊，你看这人间，已然换了。”

周虞平静而深沉说道，然后引诉段话:

“这是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个最坏的时代;

这是个智慧的年代，这是个愚蠢的年代;

这是个信任的时期，这是个怀疑的时期;

这是个光明的季节，这是个黑暗的季节;

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

人们面前应有尽有，人们面前无所有;

人们正踏上天堂之路，人们正走向地狱之门。”

“你觉着这步走得怎么样?”柳毅老丈问道。

“烂棋。”

周虞说道，然后看向那只鸟儿，神情带着毫不掩饰的微嘲，视圣人如猪狗，不过如此，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这和我们之间的那些瓜葛无关，本来对於强大的圣人确实应该有最起码的尊敬……

可我最讨厌的就是怎么哪哪儿都有你?

春风今又是，换了人间。现在都说是‘希望之春’，似乎大修行的时代即将到来，人人都可以尝试修行、成仙……

几千年未能实现的仙举大业，以种新的形式展开，可你们发自内心的认为这完全正确吗?

而这件事情，发端於去年那个‘神异之春’，在泰山，那剑西来，斩了托日而起的夸父氏后裔，血漫泰山……

聂老狗，我觉得你要自己搞事情，你就自己下场，你怎么总是喜欢安排别人作棋子?

当然，也可能不全是你，你只是个代表，代表了群人的意志。

就像我不喜欢你总是欺负我这个单纯少年样，我也不大看得惯你总是欺负自己人。

夏建白不是什么好鸟，但他是你弟子，

你看被你虐成这个鬼样子。还有裴将军呢?

他替你出剑，斩了唐明皇的万岁天子梦，道心随剑染血，云来回不去云，他因此失了成圣的机会。

李白呢?

那可是个旷古绝今的浪漫的理想主义者，虽然不再承认他，但你觉得会有多少人能看出来，去年泰山西来的那道剑光是青萍剑?

那样个浪漫纯真的人，你拿他当剑！

你可真他妈的是剑圣大人啊……这就是你入圣的剑道?”

雪白似云堆成的鸟儿漠然说道:“个理想主义者，理所应当为自己的理想付出切，无论以何种方式、为哪人去作口剑，

只要能得以实践，那么在何时何地，都值得向任何人出剑。

太白……

如果有天，他的理想告诉他，应当向我出剑，他必然也会毫不犹豫，将青萍剑指向我。

我认为这就很好。

受我言传或身教者不在少数，他最像我。”

“呸！”

周虞冷笑说道，

“你也配和他比?如果说的是死而悟道之前的你，或许还值得比，

但成就圣道的你，已经是另个人，

固然是剑圣，但也只是在剑道上成圣，论到做人……你已经不行。

你如果早点死，由他来接替你，称圣於剑道，那才叫真得‘很好’。”

“你想看到圣人陨落的样子?”

鸟儿平静问道。

“想看看。”

“那你冲早能看到。”

“我希望是你。”周虞说道。

鸟儿从柳毅老丈肩头飞起，震了震翅膀，忽向天上飞去。

它只有巴掌大小，这下冲天，却有“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般的气概。

它想飞出去，飞过九万里高天，像口剑，刺开天穹的屏障，打破某道不可见的枷锁，

可那道枷锁忽然出现，出现在极高的大气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