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虞抬起手,天子杖一敲,击中这口剑光。
对方竟也是从心之辈,放飞剑袭来根本不是为争斗,而是争取时间,半截身躯一腾,脱离月球表面,往远方深空而去。
刺穿金属巨人的那道如线剑光立即追上,在离月面十数里的高空,将此人追击到,剑光之线一个缠绕,便将其裹住,狠狠一绞,成了一堆血肉碎块……
它们浮在高空,并不落下,慢慢地向宇宙深空飞去,将埋葬於星光之野。
那如线剑光一沉,回到月面尽头光暗交汇处,深入月面之下,消失不见。
周虞目睹这一幕,面色平静,眼底却是冷漠微嘲。
“好险,好险……”
花羞公主抚着胸口,十分惊惧。
周虞却是沉着眉头,思考了不到三秒锺,便将比腾空剑往月壤中一插,思维波动,冷谑说道:“你们花妖一族算计得很好,可惜公主毕竟不是专业的演员,演得不行。
你们借我的杖杀一鬼,还想借我的剑再杀一鬼……当我周虞是第一天出来混?那条剑光是谁?是你母亲,这一代花王?她的剑,一击之下,仅能让区区一个三坨王之子逃脱,需要我出手杀之?
简直是笑话!
花王是想出一口恶气,还是有什么图谋,与我无关,
如果接下来三坨王一系找我的麻烦,我便把帐都算在公主你的头上!
如果是真的帝颛顼之腾空剑,我当然想要,但既是仿制的腾空剑,称为‘比腾空’,我却没有兴趣,还是留给公主吧。
告辞。”
周虞身形一闪,离开月面,麻衣提杖,疾驰往数十万公里外那颗蔚蓝色星球。
原处,
那道如线的淡粉色剑光再次出现,浮在花羞公主身边。
花羞公主思维起伏,情绪颇为复杂:“母亲,我早说过,此人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孩子,你哪里知道,那年九嶷山中开门,女英镯出世,苍梧山主与我做了一笔交易,约定拿走娥皇钗,如今女英镯和娥皇钗,都在此人手中,可见此人恐怕就是先辈所预言之人……
但不试他一试,怎敢放心?”
花羞惊道:“我听说此次苍梧世界中,重演一遍最后一次人、冥大战,母亲和大猿王降临其中,临到关键时刻,才发觉娥皇钗已被替换,原来……”
“你确实演得不行,幸好没提前告诉你。但是他演得很好,他全都猜得到,否则那一剑怎么会斩不死,非要留着让我剑光追上去,绞杀三坨王二十五子?”
花羞公主的母亲,这一代花妖一族的花王,以意味深长的情绪,向自己的女儿说道,
“我,我的母亲,我母亲的母亲,都只是花王,自花环令主之后,再也无人能成为花妖一族的令主!
我们这一族,道统传承自娲皇氏,花环令主说过,娲皇氏预言,我族再传三代,将有令主再现,获宠於不可言之人……”
“不可言之人?”
“不可言,当然就是不知道的意思。”花王默然须臾,接着说道,“可点了那颗星?”
“点了。”
“所以说你演得不好,你不该点星成功,应该於未成之时,被他与三坨王二十五子交手之威震溃这具灵魂之躯,甚至连这一点真灵也舍弃,哪怕从头修行来过,他才可能真得相信。
他若信了,我又何须出剑?他此次出来冲击霄汉境,带着女英镯和娥皇钗呢,帝舜之圣道,杀个三坨王之子,还不轻松?
我是知他已识破了,方才出剑。”
花羞公主惊道:“母亲,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吧?”
“什么叫代价大?三坨王舍了两子,代价大不大?平希王和天水军王陨落,代价大不大?冥国一战丧百万兵,代价大不大?那位神主之女,甚至彻底重命名,代价大不大?”
花王遗憾万状,
“你这样,怎么争?”
“争什么?”
“争生机。”花王平静道,“你知道,他入霄汉第的第二颗星,是哪一颗么?”
“女儿不知,还未及问。”
“是参宿四。”
花羞公主大惊:“那不是……命将不久的一颗星么?谁敢去点?”
“命中注定的事,谁又能拒绝呢?就像他点的第一颗星, 是太阳星。”
花羞公主惊色更深,良久之后,方才思维剧烈波动:“历来修行入点星境,点的都是恒星,因为唯有恒星之光,恒久长存,
唯有我族特别,有传自娲皇氏之秘术,可以点太阴星月亮为第一颗星,但也不是所有族人都可以,女儿也是侥幸成功。
如今我入霄汉境,点的第二颗星,是距离最近的恒星,比邻星……我以为,我已是极特别的一个,可与此人相比……”
“我问你,太阴星的光何处来?”淡粉色如线的剑光中,传出一阵轻微波动,花王肃然问道。
“太阴星的光啊……反射自太阳星,所以於人间而言,唯有入夜,才能得见。”
花羞公主蓦地了然。
“回吧,三坨王的人该上门兴师问罪了。”花王的剑光跃起,向月面尽头而去,“戏既然开了场,即使观众不信,也该演足,演得久了,观众总会信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