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 ()”
“此湖确实宜养龙。”
周虞赞叹说道。
贝加尔,
有超过三百条大小河流汇入其中,水深流杂,是当世第一大深水湖,
它像是一弯月儿,嵌在广袤的荒原上。
当南方已在暖风中花开,此地却仍是冰冻的世界,无垠的冰盖覆在湖面,极目辽阔,皑皑地延伸向北方。
有一头青甲巨龙,猛地撞开重重冰盖,投入寒凉的湖水中。
不消多时,长达千里的湖面上,冰层不断崩炸,到处都是粉碎的白屑,像一场雪,却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辽阔的湖面逆向天空,纷纷扬扬地泼洒。
冰雪的雾笼盖了这座湖。
那雾沫阵阵中,龙啸升腾,一头头长龙出现,带领着千百种水族大军,杀出大湖,於冰涛浊浪中列阵俨然,赫然又是一支大军。
“孽龙有罪,但可恨者也多少有点可怜之处。”周虞叹息说道,“自帝颛顼高阳氏时,洞庭老贼龙便提心吊胆,日日担心死劫降临,
几近五千年岁月,他处处下注,左右横跳,无非是与死劫相争,想要搏一线生机。
若换了你们,你们争是不争?”
争是不争?
洞庭龙王在不久之前,也曾愤怒地问南海龙王这句话。
“争。”
柳毅老丈坦率说道。
“我不在乎。”赵暖暖一如周虞的语气。
牧笛微笑说道:“我只奉吾主的命,主让我争,我便争,主让我不争,说明我应当应劫而死,那必然是主的使命中的一环。”
“那如果是你呢?”
赵暖暖问道。
周虞不假思索,冷漠说道:“如果是我,当然是要用尽一切办法,先搞清楚,所谓的‘劫’,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搞出来的阴谋,然后把它弄死。
把我的所谓劫,变成它的劫。”
“这算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赵暖暖好笑说道。
周虞失笑道:“略中二,不适合我。但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柳毅老丈目光沉静,带着深沉的怀恋,他解下腰间酒囊,猛灌一大口,酒的刺激使他脸色涨红,些许酒水染在虯髯上,在这北国的冰寒中迅速凝成冰晶。
“有点冷。”柳毅老丈问道,“要不要来一口?”
“不用了。”
周虞说道,“老丈在想什么?”
“老夫那年应举下第,狼狈还乡,途径泾水……这一生,有成事,也有败绩,但总而言之,一直同龙族绕不开,和洞庭这一脉龙族牵扯。
人称老夫为‘屠龙者’,都以为老夫半是公心,半是私愤,大概最终只是为了屠灭洞庭龙族,才能泄愤。”
柳毅老丈用一种悠长的语气说道,这语气长得跨越千余年的岁月,
“你觉得,老夫和洞庭龙族,有什么仇恨?”
周虞想了想,认真说道:“仔细想一想,好像没有什么太深的仇恨,甚至老丈这一生,能走上这条路,还要感谢洞庭、钱塘二龙,哦,还有那位龙女。”
“是啊,若非他们,老夫只会是个庸碌无名的无用读书人,或他年再考,中一个功名,做一辈子官吏,但更大的可能是回乡后平平淡淡,娶妻生子,经营家业,最后黄土一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