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空气能温暖人的高玩,
这又是一个春天,想复活的人没能复活,
而在大爆发中走出来的人,则在春天里走向生命的下一站,后来的事和从前的事无关,他叫周虞,这就像一次对生命的重新命名,
一个新建的空白文档,
重命名,
回车。
周虞一路向南,跨过河水和江水,越过群山,来到临近杭城的那个小地方,
春天的油菜花漫山遍野,散发出浓烈刺鼻的特殊香气,
养蜂人在远处,
蜂群在热情地劳作。
周虞来到一片山坡,这里已重新长满了油菜花,他漫步走进去,走到一个不算熟悉的地方,
他想象着在油菜花地里像熊一样滚动玩闹,最后认为那实在不适合自己,於是在那块地方随意地用脚拨开几株油菜花,然后就这样坐下。
春日盛放的油菜花长得很高,当他坐下时,便被淹没在花海中。
“狗。”
他平静地喊道,
“不出来?我们不是商量好的,你说过,如果能做一条狗,那也是一件欢喜的事情,所以我给你取名叫做‘狗’,难道你不欢喜吗?”
良久的安静后,
花海里的花黄色闪烁着文字——
“其实也不是很欢喜,这种名字确实很难使人欢喜得起来。”
“你又不是人。”
周虞微嘲说道。
“这倒也是。”狗系统被说服了,“有事?”
“我想静静。”
“经查询,全国叫静静的人——不分男女,共有七十六万——”
周虞打断狗系统:“你神经病啊?”
“是你说想静静。”
“我想静一静,但我其实又不是一个安於宁静的人,所以喊你出来聊聊。”
“有事说事,谢绝闲聊。”
“你越来越像个人了。”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狗系统的欢喜简直能从文字里溢出来。
周虞不理会他,问道:“我的灵魂独一性确定了吗?”
“已确定。 ”
“我想干一件事,你觉得合不合适?”
“我觉得不合适。”
“我都没说是什么事,你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事。”
“……你觉得不合适啊?”周虞认真思考之后,说道,“那我可更要干了。”
说干就干,
他爬起身来,祭出照胆剑,扫荡一大片油菜花,然后开始挖掘泥土。
挖坟这种事,他不是头一回干了。
曾祖父的坟头尚且挖过,何况自己——另一半自己的呢?
……
“有钱真好。”李霜开着三手小国产,笑得很开心,“我是说,有钱有势到你们家这种地步,这台小破车还能找回来,收拾得还能开。
你可真是个有情怀的孩子。”
“那是。”
吴清清在后排,用极不优雅也不安全的姿势躺着,跟兔兔和弟弟玩得开心。
“你为什么要来这呢?清清。你不是说,你也已经把那个人,斩了么?”
李霜小心问道。
吴清清笑眯眯说道:“霜姐,我是带你来找那个狗东西啊,你这都猜不到?”
“他在这?”
“我也不知道,反正,反正就是直觉,我觉得他会来。快了快了,就前面,大概就这个位置吧,停车停车。”
三手小国产停下来,
吴清清开门跳下车,兔兔一跃而下,弟弟一滚而下。
李霜也下了车。
然后,
她们看见在山坡上的油菜花地里,
有一个人,正挥汗如雨,
在挖一座没有起坟头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