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弄笑道:“这很公平,我甚至还占了便宜,你找我去做什么,我不清楚,可是名动天下的红缨公子,却能做跟多事。”
伏缨皱着眉头问道:“我能做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难道你反而却知道?你这样说,莫非是想让我后悔?”
杨三弄笑笑没有说话,但他的神情表示,像伏缨这种人,自然是一诺千金之人,明知前面是个火坑,既然答应了去跳,也绝不会反悔。
两人正说着,舟中的二人已经动了,慕容寒山双脚向下一点,他脚下的船头跟着向下一沉,借着这股反弹之力,慕容寒山跃到空中,不过他并未拔剑,因为他的整个人,就如同一把出了鞘的剑,向白重影斩去。
白重影虽然见他没有拔剑,可是整个人却变得凝重起来,并未因为对方的自大而愤怒,也没有因为自己内力比对方高而放松了警惕,朱雀知道这种人最是难斗,他的神经仿佛是铁打的,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在情绪上生出波澜。
面对慕容寒山以人当剑的第一招,白重影已经估算了各种可能出现的影响,因为随着慕容寒山的跳起,他脚下的船头必然上扬,跟着白重影脚下的船头就会下沉,月光的反射,湖面的微风,甚至湖水中的鱼儿游动所引起的影响都一一被他计算在内,然后他双手由并拢再分开,一道由内力组成的无形气墙挡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说慕容寒山就像一把出了鞘的剑,可以摧毁任何剑下的事物,此刻的白重影就像一张厚重的盾,能够挡住天下间所有的攻击。矛与盾的故事,就是指他二人的这种情况,到底是无坚不摧的矛能刺破天下最坚硬的盾,还是天下最坚硬的盾,能够挡住无坚不摧的矛,历来都是人们最想知道的结果。
慕容寒山以人做剑,一瞬间就斩在白重影的内力护盾上,两人一触即分,似乎谁都没有占到便宜,也看不出谁喜谁忧,两人的神情都如千年古井,并无一丝涟漪。
可是高明如四位看客,朱雀,伏缨,汪九成和杨三弄,却知道,这一招的比试,慕容寒山还是落在了下风,因为两人此次的接触,表面上看来,就像双方都没有用什么力道,可是以两人的功力,这一撞,已是武林中最为惊天动地的碰撞,慕容寒山占据居高临下之势,奋起全身功力,竟不能让白重影产生任何变化。
不动如山,若是在平地上,以白重影的功夫,也不算稀奇,可是在这叶扁舟之上,他自身的重量,加上慕容寒山惊天动地地一招攻击,竟然没有让他脚下的船头沉下去一丝一毫,这神奇地一幕,让人想到他必定是提前做好了提身上冲的准备,力道恰好足以抵消慕容寒山蓄满内力的一击。
他对慕容寒山内力的拿捏之准,到了可畏可怖的地步。
慕容寒山翻身落回自己这边的船头,两人又恢复了相互凝视的状态。
白重影问道:“为何还不拔剑?”
慕容寒山说道:“再等等,剑到出鞘时,自然就会出鞘。”
这句话很玄,就连白重影也陷入沉思,慕容寒山也没有趁机进攻。
朱雀趁着这个空档,低声问伏缨:“你怎么和那那家伙赌起来了?别说我没有慕容寒山能获胜的把握,就连他自己也无获胜的自信……”
伏缨说道:“所以说,陷入热恋中的人,就会变傻,你还想不明白么?”
朱雀本不是笨人,脑子一转,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说道:“果然聪明,这是一个悖论,却也是逼不得已的法子。”
伏缨点了点头:“你想明白了,若是白重影赢了,他们必不肯放过我们,到时候让我们去做什么,难道我们还能拒绝么?而要是白重影输了,我的赌注便失效,所以,无论输赢,这场赌局,我都算是占了便宜。但若是慕容寒山赢了,杨三弄这小子就得听我的吩咐,这是悖论,是我伏缨的输赢悖论,可笑他还真以为占了我的便宜。”
朱雀笑道:“难得你能在顷刻间就能想通其中的关键。”
伏缨说道:“我本来是想赌财物的,想着反正是输了,身上的东西也难以保全,他既然要赌人,那自然更合我意。”
两人说着,慕容寒山的第二招又已出手,这次他依然没有拔剑,而是直接向白重影冲去,尽管他空着双手,可是依然给人一种一柄大剑刺向白重影的感觉,这是人剑合一的最高境界,人就是剑,剑就是人,所以这一招慕容寒山虽然空手,但这还是剑法,不是掌法。
这一招比起上一招的居高攻低,气势上颇为不如,可是白重影却如临大敌,不再只守不攻,而是向慕容寒山反冲过去,慕容寒山是剑,他便是铁锤,到底是剑厉害,还是铁锤厉害?
两人即将相撞时,慕容寒山身上的一道巨大的剑气忽然分散开来,变成无数细小的剑气,就像从他身上射出的无数箭支,向白重影密密地刺去,只要他身上的防守有一丝漏洞,这细小的剑气,就会寻隙而入。
白重影感到慕容寒山忽然像一个蜂巢,他所发出的剑气就像倾巢而出的群峰,遇到这种密如蜂群的剑气,以他之能,也不得不在小舟的中间停下,在身前竖起一堵内力之盾,将慕容寒山的剑气挡住。
慕容寒山的第三招也跟着发出,他忽然离舟而出,向湖面射去,在朱雀等人的目瞪口呆下,眼看就要落入湖中的慕容寒山,忽然如西湖岸边摆动的柳枝,又飞了回来,目的却是白重影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