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马场营地,魏相如似乎刚和儿子争吵了一番,气得脸色铁青,伏缨想起魏驹对魏风光的评价,对他生气的原因到能猜到一二。
尽管魏相如心情不好,却还是安排了人宰了一头羊,做了一大桌子饭,更有一坛泥封的陈年好酒放在一旁,魏相如见到伏缨过来,连忙请他上座,伏缨自然客气地拒绝了。
搅攘一番后,众人都落了座,平常人家请客吃饭,女子是不上桌的,但魏相如却不在乎这些世俗陈规,让魏如烟也跟着一起吃,就连魏驹也坐在了下首,魏相如的其他随从等人则另开了一桌。
席上魏相如殷勤地劝伏缨喝酒吃菜,又旁敲侧击地问起伏缨的身世,似乎想从他这个有钱人身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丝解决官兵强买的麻烦事的可能,不等伏缨回答,魏驹先抢着说了:“老爷定然看不出伏公子乃是出身武林世家吧?”
魏相如愕然道:“伏公子原来是习武之人,怪不得行事这么磊落豪迈,来,我敬伏公子一杯。”他口中说得客气,心中却感到有些失望,偿若伏缨出自什么官胄世家,自己也好请他为自己居中说项,既然是习武之人,又怎会为了他得罪卫所的官兵呢?
伏缨笑道:“魏场主客气了,我听魏驹说起魏场主多子多福,才是令人羡煞,该我敬魏场主一杯才是。”
魏相如尴尬地笑了笑,又斜眼看了看魏风光,神情复杂地喝下了这杯酒。
尽管感到伏缨不能在这件事上出什么力,但魏相如对伏缨还是很客气:“伏公子年纪轻轻,英武不凡,将来定会成为名动江湖的大侠士,比起我们这些养马放牛之人,自是不可同日可语。”
伏缨道:“魏场主的马场如此宏伟壮观,却如此谦逊,这又岂是简单地养马放牛?魏场主经营的手段,才真正令人佩服。”
一旁的魏如烟忽然笑道:“伏公子既然是武林世家,不知道练的是什么武功?”
魏相如道:“男人说话,哪里轮到你来插嘴?”
伏缨笑道:“不妨事,同桌吃饭,又没有外人,说说话又怎的?魏场主不必发脾气,如烟姑娘,我学的武功是轻功、内力和剑法。”
魏如烟对魏相如道:“爹,风雨学的也是剑,只不过他跟武场的人所学,定然不及伏公子家传武艺,反正他要在这里住上几日学习马儿的事,何不让风雨趁机向伏公子请教请教?”
魏相如道:“风雨学剑,那都是闹着玩的,伏公子学的乃是家传武艺,岂能轻易教给别人?你们别痴心妄想了。”
伏缨端着酒杯道:“魏场主,你不用拿言语激我,我和令郎,这位风雨少爷一见投缘,回头闲着没事时便指点指点他也没什么。”
魏相如见伏缨年纪轻轻,不相信他武艺能有多高的水平,听他这么一说,见他如此自信,倒也不敢断定,不过他肯指点一下幼子,对魏风雨来说自是有益无害,他对魏风雨道:“你看看伏公子的言行,如此慷慨大方,你还不赶快谢过伏公子?还有你们几个,都要像伏公子学习学习,若你们都有伏公子这般的出息,我还有什么好愁的?就算没有了这如龙马场,我心中也欢喜。”他借机训斥了魏风光等人,又将话头引向了这场麻烦事。
待魏风雨谢过伏缨后,伏缨问道:“这件事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么?”
魏相如摇了摇头:“平阳卫的指挥使李英泰以利为是,又独断专行,他决定了的事,别人很难说通,我们又没有和他亲近的关系人居中化解,那里有什么转圜之说?“
魏风光此时插嘴道:“我给父亲说得几个建议都有可行之道,父亲却偏偏不认可,反正咱们已经走投无路,何不试一试?”
魏相如原本已经忘了席前之事,经魏风光这么一提起,又恼怒起来:“你这不学无术的东西,你也不想想,李英泰指挥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向朝廷汇报采买军马的钱,能够报到两百两银子一匹,而他只给咱们三十两银子,这一来一回,两千匹马就是三十多万两银子的克扣,你以为他会这么简单地就放弃此事?风光啊风光,你已经是这么大的人了,心中就连一点数都没有吗?”
魏风光在外人面前受到父亲的训斥,面子上十分过不去,他反驳道:“即便贿赂不成,难道咱们要取得他的把柄,这个主意也不行么?”
魏相如道:“混帐!你像找到李指挥使的把柄?那不是陷马场於覆亡之祸么?你没有脑子么?”
魏风光道:“照父亲这么说,咱们利诱威逼都不成,那不是任他们欺辱么?”
魏相如道:“就是受他们欺辱了,咱们又能怎样?”
魏风光道:“我不信就没有天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