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了丐帮弟子,伏缨向朱雀走去,走了几步后,他忽然想起少林寺龙头棍的事,但转念一想,现在可不是提起此事的时候,便没有去向丐帮打听。
周远声上下已经被官差押着向蔡州城走去,围观的百姓有的跟在后面回城,有的还留在附近观看,几名妇人陪同着差役安抚着哭泣的孩子们,知府连同几名官员在周远声家指挥发掘其他罪证,一名官差问道:“大人,笼子里的那些猴子该如何处置?”
一名官员回答:“全都杀了就是,难道还要留着给其他恶人利用么?”
这名官差领命正要去办理,却又被知府喊住:“等一下,这些猴子原本在山林中生活,并没什么罪过,有罪的是人,何必让它们承担这些罪衍?猴子也是受害一方,要做那人宠,听还要活剥它们的皮……这里的惨事已经够多了,咱们就不要再行无谓的杀戮了,这些猴子么,全都拉到山上放生算了。”
那名官差听命带人前去办理。
伏缨心道,这位知府虽然迂腐些不恤百姓疾苦,但还不算太坏,办案也算公正。
他和朱雀正要离去,知府忽然喊住他道:“这位少侠,请等一下。”
伏缨回过头来问道:“大人再叫我?难道还要追究我挟持大人之罪?”
知府摇了摇头道:“若不是你挟持我前来,这件泼大案还不能案发,我已经了,你是有功无罪,不过我连侠士姓名也不知,岂非太不像话?侠士立下这样的大功,还望来衙门一趟,我会凭功行赏!”
伏缨道:“要在这件事上领赏,如同踩在那些被残害孩子的屍体上邀功,恕我委实做不到,知府大人,望你以后能够多体恤一下百姓,便算是对我的奖赏了。”
知府听他这么,茫然地点零头。
伏缨拱了拱手,不发一言,和朱雀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里。
回蔡州的路上,朱雀叹道:“青白日,朗朗干坤,竟会有人为了钱财做出这种惨绝人寰之事,由此可见,有些人为了钱,甚至可以不顾律法人性,甚至不惜做出丧尽良的事,让人既愤慨又无奈,既怨又恨,我的这把剑当不会寂寞,可我却只感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伏缨不解地问道:“你怎会这么想?难道咱们刚才做的还错了?”
朱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总有一些人让你生出尽管可以杀了他们,但他们的罪衍却永远无法磨灭的感觉,周远声伏了法,那又如何?那些被他害过的人,伤痛如何弥补?伤害如何挽回?怎么保证他们经历这一切后,所遇到的都将会是正义的?”
伏缨道:“谁也无法保证这一点,咱们只求但尽人事,便可心安。”
朱雀苦笑道:“心安?何以心安?你能将那些孩子都忘了么?你能将这件事遗忘么?你不能遗忘的原因是什么?”
伏缨道:“恐怕我一生都忘不了此事,不能忘却的原因,自然是一些人性的丑陋,颠覆我的认知,恐怕所有经历此事的人,都不能忘记此事。”
朱雀道:“难道罪恶轻一点的事,你就能忘了么?”
伏缨想了想,此前遇到的各种罪孽,尤其令他印象深刻的,便是他师父范萦怀被袁采撷杀死一事,她的所作所为比起周远声来,可无法相提并论,并且她甚至还有行恶的理由,那就是她要活下去,比之周远声只为了钱而作恶,简直可行恶不值一提,然而他能遗忘么?
袁采撷已恶贯满盈,却因为杀害了范萦怀,而在伏缨心底造成了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痕,让他如何忘却?还有避世南宫家挟持他而指使范萦怀去偷自己家的回春璧,这件事他能忘怀么?平阳卫指挥使企图强买飞马牧场的马,此事他能忘记么?
他茫然地摇了摇头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