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飞道:“我几乎从未踏足武林,也极少涉足江湖,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字岂不正常?”
语气虽然平淡,但带着一丝悲哀,似乎心中尘封着什么伤心之事。
伏隐道:“不踏入江湖,燕兄这一身本领岂不荒废了?”
燕南飞微笑着摇了摇头,笑容中依旧带这些苦涩,他说道:“今日之事,还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们以多欺少,世上事,无论谁是谁非,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总是不对的,我一时看不惯,出手相助,已经大违我的习性,江湖相遇,未必就要问个清楚明白,毕竟最好交情见面初,你说是不是?”
伏隐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心中默念了几遍“最好交情见面初”,随后点了点头道:“燕兄是位看得通透之人,不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整日不知都在瞎忙活什么,且对於个人的恩恩怨怨,怎都难以放下,放不下之前的仇,也放不下眼下的恩……”
燕南飞笑道:“我帮你是因为我自己看不惯,不用你来记恩,而且咱们此刻一别,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不如相忘於江湖,得得失失,到头来还不都是这么一回事?”
说罢,燕南飞抹干净自己的刀,还刀入鞘后,他朝伏隐抱了抱拳,然后洒然而去。
伏隐只说了句保重,便不知再说什么才好,对於这位江湖异人,伏隐心中既有感激又有佩服,还带着羡慕。
想不到乡野间还有这么高深莫测的人物,看来自己的见识还是不够多,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不知有多少人这么不显山,不露水,在江湖之外,踟蹰独行。
燕南飞走后,整个梨园中就剩下伏隐一人,伏隐环顾四周,除了梨园中的血迹,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不过伏隐却知道,刚才偿若没有燕南飞的帮忙,此刻他和伏光二人不是被活擒,就是曝屍荒野。
生死只在一念间。
伏隐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势,几处伤口都不过是皮外伤,背后有一道伤口火辣辣地疼,不过伏隐也不方便包扎,他运了运内力,想要疏通一下背后的伤口,结果内力一到后背便无法通行,显然那里有道挺深的刀剑之伤,他搬运了些真气在背后伤口附近,防止伤口结痂后再破开,过了一会,伤口处疼痛大减,他这才收摄了心神,立刻向伏光离去的方向追去。
伏缨当年是金手门唯一的传人,随后伏缨并没有选择将位子传给伏隐,而是传给了自己的徒儿伏光,碍於金手门的规矩,伏缨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伏隐,不过却跟他说了一些金手门的标记,伏光沿途给伏隐留下了几处标识,让伏隐很快便赶上了他。
伏光受伤严重,本想先找个地方医治,等他来到扬州城外时,他方才醒悟,那方多烈的势力这么庞大,近乎到了手眼通天的地步,自己这么冒失进入扬州,岂不是自投罗网?因此他并没有进城,而是在城外等候伏隐。
如今伏隐已经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并且他还从没有责怪过自己,伏光又感后悔,又感欣慰,因为他受伤比较重,身上的力气好像都随着伤口中流出的血而渐渐消失,他来到一处民房后面,整个人十分虚弱,除了伤口的疼痛外,他还口干舌燥,感觉自己就快死了。
也许就这么死了最好,也就不用再面对人世间的苦恼了,他本是个乞儿,从小就没了爹娘,在人世间吃了不知多少苦头,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待自己有如亲生的师父伏缨,自己却又被猪油蒙了心,嫉妒伏隐的成就,进而做下蠢事,想要陷害他。
自己不仅对不住伏隐,也对不住对自己恩重如山的师父伏缨。
不如死了吧,也就不用面对这些羞愧之事了。
四周出奇地安静,但伏光却因为伤口失血过多而逐渐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