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铃正在地狱中受着煎熬。
叮当兄弟一个野兽般的按住了她的身子,一个躺在她的身上,扼开她的嘴,将满满一杯酒往她嘴里灌。
鲜血般的酒汁,流遍了她洁白无瑕的。
野兽般的叮哨兄弟看见傅红雪时,傅红雪已弩箭般的窜过去,漆黑如死亡的刀己挥出。
这是绝对致命的一击,愤怒使得傅红雪使出了全力,直到叮哈兄弟忽然像只空麻袋般倒下去时,他的愤怒犹未平息。
叮哨兄弟一人早已气绝,一人却挣着最后一口气,对着傅红雪挤出了一丝很难看的笑容,然后用仿佛来自地狱般的声音说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
后悔什么?
傅红雪这一生从不后悔。
他用力地将叮当兄弟抛出去,用力地关上了门。
木门是关着的,窗子却是开着的,因为屋子里充满了酒气。
不是“烧刀子”那种辛辣的气味,却有点像是胭脂的味道。
风铃还是躺在那张铺着兽皮的木床上,她是的。
也整个人都已完全虚脱,眼自上翻,嘴里流着白沫,全身每一根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颤抖,缎子般光滑柔软的皮肤每一寸都起了颤栗。
她不是翠浓,不是傅红雪的女人,也不是他的朋友,她是来报仇的人。
可是看见她这样子,傅红雪的心也同样在刺痛。
在这一瞬间,他忘了她是女人,忘了她是的。
在这一瞬间,在傅红雪的心目中,她只不过是个受尽摧残折磨的可怜人。
一盆水,一条毛巾。
傅红雪用毛巾温水,轻拭她的脸,轻拭她的嘴角的白沫,轻拭她眼尾的泪痕。
就在这时候,她喉咙里忽然发出种奇异而的呻吟,她的身子也开始扭动,窍细的腰在扭动,修长结实的腿也开始扭动。
——能忍受这种扭动的男人绝对不多,幸好傅红雪是少数几个人中的一个。
他尽量不去看她,他准备找样东西盖住她的身子时,她忽然伸出了手,将傅红雪紧紧地抱住。
她抱得好紧,就像是一个快要淹死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
傅红雪不忍用力去推她,却又不能不推开她。
他伸手去推,却又立刻缩回了手。
——如果你也会在这种情况下去推过一个女人,那么你就会知道他为什么要缩回手了。
因为女人身上不能被男人推的地方虽然不多,但在这种情况下,你去推的一定是这种地方。
风铃的身於是滚烫,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快。
她的呼吸中也带着那种像胭脂的酒气,一口口呼吸都传入了傅红雪的呼吸里。
傅红雪忽然明白了。
明白那野兽般的叮当兄弟为什么要用这种酒来灌她了。
——那是催情的酒。
可惜就在他明白这一点的时候,他也同样被迷醉了。
他的身体已经忽然起了种任何人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变化。
他的理智已崩溃。
而她已经用她的扭动的身子缠住了他,绞住了他,将他的身体引导人罪恶。
最古老的罪恶,最原始的罪恶。
催情的酒,已经激发了他们身体里最古老、最不可抗拒的一种。
——自从有人类以来,就有了这种。
五
造成错误的原因有很多种,这种无疑也是其中的一种。现在错误已造成,已经永远无法挽回了。
一个凡人,在一种无法抗拒的情况下,造成了一个错误。
这种“错误”能不能算是错误?是不是可以原谅?
错误已造成,激情已平静,已死,漫漫长夜已将尽。
这一刻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这一刻正是痛苦与欢乐交替的时候。
这一刻也正是人类良知复苏、悔恨初生的时候。
这一刻傅红雪已完全清醒了。
六
烛泪已干,灯已灭,用松枝粗纸糊成的窗户已渐渐发白。
苍白。
苍白如傅红雪的脸。
他的心也是苍白的。
——风铃是个女人,却是个来找他复仇的女人。
——她虽然和他共同生活了好几天,为的是等待机会好杀他。
如今,她却在他身畔,躺在他身畔。
他仍可感觉到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体温,以及她激情平复后的那种温柔满足的宁静。
那种本来总是能令一个男人不惜牺牲一切去换取的愉快和平宁静。
现在傅红雪却只希望能毁掉这一切。
如今他总算知道叮当兄弟临死前的那一句话了。
“你会后悔的。”
后悔?
他能后悔吗?
他能毁掉这一切已发生过的事吗?
不能!
他不能!
这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不能逃避,也不能抗拒。
是自己造成的,自己就得接受。
不管自己造成的是什么都得接受。
大地是冷的,晨雾是冷的。
傅红雪的手是冷的,他的心已是冷的,冷如刀锋。
——一件已发生,已永远无法挽回的错误。
如果你是傅红雪,你会怎么做?
逃避?
每个人都有逃避别人的时候,可是永远都没有一个人能逃避得了自己。
傅红雪也不能。
他轻轻地转头,凝注着仍在梦乡的风铃。
她醒来以后会怎么样呢?
想起昨夜的事情,那种激情,那种缠绵,傅红雪知道这一生从此恐怕很难忘得了的。
她呢?
醒来以后,将如何面对她?
——两个没有根的人,一次无法忘怀的结合。
以后是不是就应该结合在一起?
还是应该从此各分东西?让对方一个人单独地去承受因为错误而造成的痛苦和内疚?
这些问题有谁能答覆?
有谁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窗户开着,窗外曙光渐临。
宁静的天空,宁静的山谷,宁静的早晨,天地间是一片苍芒宁静。
风铃忽然醒了,忽然睁开了眼睛,正在看着身旁的傅红雪。
她的眼睛有了表情。
也不知是痛苦?是悔恨?是迷惘?还是歉疚?或是愤怒?
傅红雪不能逃避她的眼光,也无法逃避。
他在看着她,期待着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