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长街,往春风楼的方向走去。
路上,看见之前,四季酒楼的位置,短短时间,就已经大兴土木,扩建出一片极为宽敞的地盘。
显然,新的东家,财大气粗,挥金如土。
春风楼前,新客老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白天听曲看戏,晚上夜夜笙歌。
显然,南坊地头蛇王家,与过江龙钱家打擂的消息,目前仍是绝密。
踱步,上了春风楼二楼,随意找个中间靠栏杆的位置坐下。
吩咐一旁等候的小厮,上些瓜果茶点。
萧平饶有趣味地看着楼下,正中央的戏台。
带着江南特色腔调的戏子,唱着戏腔软语,衣衫轻摆,演绎悲欢离合。
你方唱罢,我登场。
闭目,跟着调子轻点头,放松了片刻,才想起正事。
招手,唤来走廊上侍奉的小厮。
“客官,有事请吩咐。”
“这戏唱得不错,唤红姝妈妈来,我有事相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扔到桌上。
小厮见了这锭银子,眼神冒光,直呼豪客。
心中却透亮。
什么有事相商?
就是下半身动了,馋人家身子!
伱下贱!
赔笑着接过银子,虽然这是人家打赏给姑娘的,但他也能有一笔不菲的分成。
片刻后,红姝腰肢轻摇,艳妆浓抹,上二楼来。
豪客相邀,虽然已经做到春风楼老鸨的位置,却仍是打工的,不敢怠慢。
上了楼。
见靠栏杆的位置,一名衣着精致讲究、身穿墨色绣纹衣裳的年轻男子,正漫不经心地看着中间戏台,跟着轻哼。
“戏子多秋”
“可怜一处情深旧”
此人应着调子,单手不时敲桌,时不时哼上两句。
厉害的是,每一次,都正好对上调子节拍,仿佛深知曲调的每一次变化,每一处细节,展现不俗的声乐功底。
红姝微微惊讶。
那不是......
长街,在小姐药铺中帮忙的,那位萧神医?
心中诧异,面上却巧笑嫣然,举止更加恭敬了。
隔着老远,就娇声问候:
“哎?”
“这不是【南山居】的萧公子嘛~”
“萧公子光临春风楼,红姝没有亲自相迎,怠慢了贵客,实在不该。”
“为表歉意,红姝做主,今天的花销,为您免单......”
萧平皱了皱眉,视线从栏杆外转过来。
朝一旁候着的小厮看了一眼,才客气道:
“红姝掌柜的客气了。”
说完,便不再言语。
闻弦知意,红姝让小厮先退下,又走到近前,才咯咯娇笑道:
“萧公子,今日有什么悄悄话要与奴家说不成......”
环视四周,现在因为是白天,又是平常时候,春风楼中客人并不多。
萧平又特地选了个,四周没人的位置,隐蔽性不错。
“绕过胭脂楼”
“打散结发扣”
“唱的全都是那情深不寿”
萧平目光注视着楼下。
台上,戏子故作情深,唱的是一段情深缘浅的故事。
若有所思地道:“红姝姑娘,有位故人托我给你带句话。”
闻言,红姝一愣,很快就恢复了灿烂笑容,咯咯咯娇笑,打趣道:
“萧公子这是说的哪出?”
“奴家在春风楼待了半辈子,故人没有九百,也有一千了,又怎知是......”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只因为,此时萧平从怀中,缓缓取出了一串玉石剑坠,吊在空中,止不住地摇晃。
“这...这是......”
盯着这柄剑坠,红姝脸上笑容慢慢僵住,愣在原地没有动作。
沉默良久,笑容逐渐收敛。
才痴痴地问道:
“余二,他......”
“还好吗?”
萧平无语,你们两可真有默契,怎么连问的话都是一样的......
可一想到,红姝仍然风韵犹存。
余老头已经半只脚踏入棺材的样子。
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恰好,戏台上,落下最后一句戏腔。
“只道......“
“最是人间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