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萧平脚步一停。
转过头,看着满脸决然,置生死於度外的胡不飞,默然不语。
陡然!
场中气氛为之一僵......
一旁。
撒上金疮药后,正全力收缩肌肉,为自身止血的南九扬。
心神一紧,瞬息间,脸庞上滴落斗大的汗珠。
心里骂娘。
你奶奶的!
你维护马帮胡氏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能不能别这么刚啊大哥?
就连站在一旁,运功帮助两人疗伤的吴道淳,此时都一脸诧异地看向胡不飞。
你个憨批,不要命啦?
传闻,西北马帮的汉子,常年走镖,面对穷凶极恶的马匪,都是在淬毒的刀口,舔血的人物。
如今一见,果真不假!
昏沉的夜色中。
暗巷里,萧平缓缓转过身。
眼神微眯,空气中隐有杀意浮现。
场中三人,俱是浑身一寒。
对面,吴道淳在两人背后,拚命地冲萧平摇头,暗示,不可冲动!
局面僵持了数息。
京城的冬夜,更冷了。
忽然。
滑稽的小丑面具后,萧平轻笑一声,打破沉重的僵局。
三人紧紧提着的心,也终於跟着放下。
萧平走出巷道口,冲着幽暗的小巷,侧过身,抬起一只手臂示意
——请!
巷子前,瘫倒在地的胡不飞,刚刚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
见眼前,神秘强大的黑袍人,让开位置,示意自己进去。
心中一喜。
看来,天下人,还没有忘记我马帮,匪首胡氏的威名!
踉跄地起身。
见黑袍人站在巷道口,默默注视着自己,没有离去,胡不飞心中有些奇怪。
还以为是此人有些不舍。
很快,胡不飞捂着胸口,进了巷子。
看着幽深的巷道中,晕倒在地的伍九。
胡不飞神情凝重。
向地面的伍九走去。
苦苦追查数月,今夜,终於可以得见真相了吗?
隔着几步距离,胡不飞看着面容熟悉的堂兄,却感觉有些陌生。
堂兄的面容,依旧那么白皙柔和,吸引女子目光。
毕竟打小,堂兄就被姑姑家的妇人们喜爱,言道以后,不知是谁有这福气,嫁给如此美男子。
不过,为何,他会一念之差,犯下这等大错?
那可是,老刘家上下,五代同堂,二百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想起小时候,一起快乐地,在院中玩耍的场景。
那时,姑父的花儿,还没有谢吧?
双眼有些浸湿,胡不飞握刀的手,抆了抆眼眶。
蹲下,摇了摇堂兄身子,沙哑着嗓子,轻轻唤了几声:
“堂兄!”
“刘家美郎,刘长安!”
“快醒醒!”
刘长安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荒诞、可笑的梦。
梦里,自己从小家庭圆满,父母恩爱和谐,长辈爱护有加。
大姑、大姐、奶奶们,都称赞自己是美少年,时常往自己手里,塞各种好吃的糕点。
就连过节时候,给自己的零花钱,都要比旁人多。
本以为,这样的幸福,可以一直存续下去。
可天下,哪有长久的圆满?
那一年,父亲口吐鲜血,重伤从外面回来,然后经常奇怪地恨恨看着我,
随后不久,什么也没交代,就去世了。 没了他的照顾。
父亲养在院子里的花,很快就谢了。
幸好,少了父亲一人的宠爱,却收获了满府上下,长辈同辈,哥哥姐姐们,一日三次的嘘寒问暖。
往后,每个人都将自己,宠在天上。
就这样,一直幸福地,长大到成年……
你说。
这样的梦。
可不可笑?
自己明明,应该叫伍九。
从有记忆起,就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更不知道是谁。
每日,都躲在城外的荒废道观中,与一众乞儿抱团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