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当皇帝的愿意卧榻之侧容他人酣睡,要不是怕两辽之地的五十万戊边军会兵变,轮得到他姜商在这里活蹦乱跳?
不过既然是当今圣上给出的题,自然要依此来发挥。
二十来人各自研墨,顺便在心底打一个腹稿。
平日里花钱买的那些花团锦簇的文章可总算派上了用场,东拚西凑几句也该应付得过去。
至於几个有真才实学的,自然更加不是难事,各自都在斟酌如何下笔。
关於人生,修行,知己,经典,姜商这会儿倒也不用吸点文气来个有如神助。
平日里看得东西多了,还真有几句唬人的话可以拿来惊艳惊艳眼球。
胸有成竹之时,抬头一望。
在座的大多都在打着腹稿,斟酌如何下笔。
姜商也懒得去看,刻意坐在了陆青衣的对面,就看到这妮子正拖着腮帮嘟着嘴皱着眉头想事。
见到姜商望来,不吝啬的咧嘴一笑,露出了几颗整齐洁白的贝齿,又皱了皱那娇俏的鼻梁,顺便给了两道弯月牙。
古时候的女子讲究个笑不露齿,当真戳到心坎上的欢喜也会以袖掩唇。
可从现代社会穿越而来的姜商尤其喜欢陆青衣这般的作态。
在这个新旧两种思潮激烈碰撞的年代里,好像唯独自己和她才算是同类人吧。
有种迥然不同的气质无时无刻在吸引自己,或许这就是彼此之间的缘分,跨过岁月空间,有情人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会有相遇的一天。
缘分搭了一座桥!
姜商没来由得会心一笑,用眼眸子传达了一个还不快写的意思过去。
陆青衣则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没有思绪。
这种众目睽睽之下的眉目传情自然惹得台下一片嗡嗡作响。
陆青衣顽皮地吐了一下小舌尖,埋头於眼前的宣纸之上。
姜商哑然失笑。
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梅子汤,碎冰碰壁当啷响。
老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啊。
只是这么一会儿情不自禁,却能立马感觉到几道犀利的眼神杀了过来,吓得他也是赶紧垂首奋笔疾书,做出一幅灵感爆发的样子。
在偌大的观礼席上, 京都大飒蜜岑晚琴再一次露面。
这一次带了一顶冥篱遮掩了那绝世容颜。
就坐在北都五纨三人的边上,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彼此有个照应。
姜商和陆青衣的那一对眼,恰恰被瞧在了眼底。
从小到大都平滑如镜的心田泛起了层层波纹,一圈一圈的荡出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是堵得慌。
挠心抓肝,膈应得很。
五纨里最有学识的王玉璞平日里不像赵煜和曹銮两人,一个尽往胡同勾栏院里钻,一个整天泡在军营里。
他喜欢逛逛茶楼进戏园子听出戏。
早些天就已经认出了当今北都城最大的角儿,金儓魁首陆青衣。
这一瞧,敢情和咱三哥有戏啊?
岑氏和姜氏订得那门亲事还没公诸於世,一下子就说出了口。
“老赵,四哥,我瞧着三哥对那陆青衣有点意思哈。”
“陆青衣?干什么的?”
“老赵,你少往胡同里钻,去戏园子听听戏,咱北都城的梨园魁首都不认识,枉你自称尝遍了天下百花奇艳。”
“梨园魁首?小五啊,给哥说说,得花多少银子才能拿得下来,等老三折了桂,咱哥几个就给安排了去。”
“啐!”
“啐!”
一声啐,是王玉璞的对牛弹琴。
一声啐,却是岑晚琴的不以为耻。
一个撂地卖艺的女戏子,下九流的玩意,可能和王侯之家相提并论?
污了耳朵,还污了眼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