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别人的生意做不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断了产销这两条渠道。但这样做也会彻底毁掉这门生意的基础,属於那种为了损毁而损毁的行为。
所以一般想要夺人生意门路的时候不会损毁别人的产销两条路,而是会绕着弯针对别人的成本和资金下手。
这虽然要比前一种直截了当的损毁来得麻烦一些,但好处在於可以保留住这门生意的基础,一旦逼走逼死对方,自己就可以迅速的接手,能立马产生效益。
成本和资金虽说是两个方面,但却是紧密连在一起的。三天两头高炉和模具等等重要的东西就被损毁一次,也不损坏得明显,就些许瑕疵,你若是没能及时发现的话还会跟着多损失一批甚至几批原料。
一次两次都喊受不了了,更何况三番五次隔三差五就给你来一次?有时候甚至头天刚弄好第二天又被损毁了。可还不能摆烂。原材料是源源不断的运来,这是签了契约的,你得给钱。外面兵部衙门的单子你一样是签了契约的,到期你就得拿出东西来交付。而一旦两头若是顿住,成本就会无限的堆高,饶是周、侯两家底子够厚也已经撑不住了。
夜里,产业园区里的人已经在这段时间里有了一个默契。那就是到了夜里,但凡靠近高炉、铁匠炼房和仓库的区域就不要靠近。因为谁也搞不清楚会不会正巧碰上一些来路不明的人在捣乱,到时候被揪住打一顿都算运气好。运气不好被一刀子下两个零碎或者直接被抹了脖子那才亏得惨。
而看热闹的大不了不靠近,但在这两个地方上工的人就很紧张了。他们知道的消息比外面更多。其实不只是深夜,有时候即便是大白天也会有人来捣乱。现在外面的人可以躲开看热闹,可他们这些靠着这些产业讨生活的人只能硬着头皮看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日子以来虽然每天都有人受伤,头破血流皮青脸肿,甚至被敲晕了扔臭水沟里的都有。但没残一人,也没死一人。真正死的那几个全是运气不好碰上的外人,跟冶铁、制铁商号都不沾边的倒霉蛋。
“老李,今天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呀?”
“回去什么?留着看这边的模具呢!哎!”
“嘿嘿,那你可得小心些,实在不行也别逞强,这边的事情我听上面的人说已经到最后关头了。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常了。至少对咱们来说就是如此。”
“啊?还有这事儿?你可得给我好生说说!”
“有什么好说的?就是东家要扛不住这边的损失了。跟个无底洞一样谁受得了?加之衙门那边又管不了,那能怎办?与其最后鸡飞蛋打,倒不如趁着最后把这边的生意打包卖给别人。”
“卖了?这时候卖有人要啊?”
“你卖便宜些自然就有人要呢。听说已经有人来接洽准备要捞这边的份子了。不止一家呢!所以呀,咱们这提心吊胆的日子应该是要快结束了。”
老李闻言心里滋味难明。但绝对不是“开心”。他在铁匠炼房里干了半辈子了,东家对他一直不错,他是打算干到老的,顺手再把自家小子教出来继续在这里靠手艺赚钱养家。对这商号有一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依赖和归属感。如今商号困顿到这种地步他是很难受的。同时也在担心自己和家里的生计。眼下这局势可不太平。没了生计的话,那家里人怎么活?
两人聊了几句便分开。一人下了工回去睡觉去了。老李则是叹着气守在仓库这边,等待着今夜不知会不会来的“贼人”。以及心里胡思乱想的纷杂思绪。
可不等老李坐多久,商号的大管事却突然到访。同来的还有几个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后生仔。
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让老李一眼就分辨出跟在大管事身后的后生仔不简单,那身段和身上的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含着一股狠劲儿。并且腰间行走间总有些许硬物凸起,一看就是身上藏着刀子。
不等老李多想,大管事先开了口,说道:“老李,你招呼一下,今晚你们这边仓库的人全都到里屋里去睡觉。外面的看守活儿就别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