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城文书吴大人,全名吴庸,科举入仕,四十余年苦读,三年宦途,第一个到任的地方就是历城。
吴大人的住所较为僻静,但占地也是十分广阔,精致的亭台楼阁,往来的妙龄少女,站在府外,都能听到里面隐隐传来的琴瑟相合之声。
几十年的苦读,能让一个穷苦书生走到今日,对很多人来说,已经值了!
也许他一开始也曾经有过远大的抱负,但纸醉金迷的生活,早已把那满腔为民为国的包袱给悄然融化。
“吴大人可在?在下太一道游历道士陈子昂。”
陈子昂嘴角挂着冷笑,站在吴府府门之前朝里眺望,似乎把那后院的奢靡混乱、不堪入目的景象尽收眼底。
“道长稍等,小人这就禀告我家老爷。”
即使没有太一道道士的身份,有了梅新梅大人的书信,门卫也不敢丝毫怠慢。
跨步入府,吴府的环境又与梅府不同,更加广阔、更加精致,也多了份所谓的文人雅致之意。
但同样的,也没了梅府的沉稳和内敛。
“哈哈……,想不到我这小小的吴府,竟然有幸迎来一位太一道的高人驾临,真是三生有幸,蓬荜生辉啊!”
吴大人人未至、语先行,声音落后,一位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才脚步虚浮的在几人簇拥下走了进来。
离得老远,刺鼻的酒气与那浓郁的胭脂气混杂在一起的气味就直扑口鼻,也让陈子昂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
“吴大人,客气了。”
起身拱了拱手,扫了一眼吴庸身后的那几位文士,陈子昂二话不说,就从身上拿出梅新的手书,递了过去。
“这是梅新梅大人托我转交给你的书信,还请一观。”
“哦!”
吴庸笑着扭头四顾。
“梅大人竟然有兴致给我送来书信,倒真是稀奇!我且看看,咱们的梅大人找我要说些什么?”
接过书信,无用身躯略显踉跄的在大厅主位坐下,面上还浮现一抹羞赫之色。
“道长勿怪!吴庸刚才正与几位本地学子谈论诗词歌赋,一时兴起,饮了几杯酒水,难免有些上头。”
“来啊!给道长和本老爷斟茶倒水,对了,醒酒药也给我拿来一些!”
“是。”
门外自有侍女柔柔弱弱的回声,自顾去忙去了。
“我看看……”
“哗啦……”
吴庸一抖手,把手中的书信展看,眨了眨醉眼朦胧的双眼,朝着那书信看去,只是两眼,就见他身躯一僵,双手猛然一紧,神志更是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
“这就是梅大人让在下转交的书信。梅大人的字体,想来饱读诗书的吴大人不会不识得吧?”
陈子昂轻笑。
“这……,自是识的,自是识的。”
吴庸眼眸动了动,随后猛然挥手。
“你们几个就先回去吧!今日本官有要事,不便待客了,等他日有了闲暇,尔等再来本府一聚!”
那几位文士彼此对视一眼,当下齐齐起身,朝着吴庸躬身行礼。
“既如此,大人您忙,我们他日再来拜访。”
言罢对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张百忍在行了一礼,才依序退出。
“咳咳……”
等此地再无外人之时,吴庸才干咳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朝着陈子昂看来。
“道长,胡城主虽然有些缺点,但执掌历城数年,历城百姓民生也从未出现过大乱子,梅大人的做法,是不是有些过了?”
“吴大人,历城的情况如何,你不会看不见吧?”
陈子昂眼神冰冷的开口。
“数年时间,
胡揽搜刮了多少金银,可是都是你经的手。这些金银,对於一城百姓来说,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更明白才对!”“你也是贫苦出身,想来对於底层百姓的生活应该多有了解才对!胡大人和我都相信,这些事都是城主一人所为,吴大人以为然否?”
“这个……”
吴庸脸色一白。
作为一城文书,往来帐目都是由他完成,一旦城主之事事发,对他来说可没有丝毫好处。甚至可以预见,他这一辈子就已经完了!
虽然梅新的书信里说的信誓旦旦,事后把事情全都推到胡揽的身上,但难报万一啊!
想到此处,吴庸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杀机。
他身为一城文书,科举功名,自有朝廷禁法加持,虽然未曾修行武艺,但在禁法加持下,却也有言出法随之能!
自问拿下一个小小的游历道人,应是轻而易举之事。
陈子昂似乎对此视而未见,而是继续开口。
“对了,还有一事忘了说,祸乱历城的那头蛇妖,其实是人为圈养的。”
“什么?”
吴庸头颅一懵,心中的杀机瞬间消散一空。
“真的?”
“吴大人心中应该有过怀疑才对。”
陈子昂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
吴庸豁然起身,怒气浮上脸颊。
“历城百姓不惜耗费家产,历年数次缴纳灭妖银钱,导致民生多艰,原来一直都是胡揽自己做的手脚!”
“难怪历次围剿妖物都是无功而返,原来一直都是他在自编自演的一出好戏!”
“道长放心,此事若是属实,本官一定上报朝廷,严惩此人!”
吴庸在厅中手足舞蹈,脸泛愤怒,一副恨不得生噬恶贼之状,但说到实际动手之时,却是轻飘飘的一语带过。
“吴大人,何必如此?拿下为恶一方的城主,对你来说不禁不会有坏处,在资质上也是一个优点。”
陈子昂的表情仍是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