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过往
在黑夜笼罩的天残堡下,白玉汤背着上官倩在高墙上不断行走,每当经过有微弱的光亮照耀的地方,趴在盗圣背上的上官倩就会伸出手指为这个不知姓名的陌生男子指路。
白玉汤的后背浅薄的温度没办法产生任何温暖,上官倩抬头看向连星光都没有的黑夜,寒风肆无忌惮在耳旁响起。
女孩不能开口说话,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思绪会比平时更加活跃,也正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她才不合时宜的回想起自己的从前。
对於不知内情的外人而言,上官倩是出身於着名黑道家族的长女,她的身上流着代表罪恶和杀戮的血液。
在江湖上,或者说的更宽泛一些,在这个世界上。
家族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象征,它代表着对使命的赋予,不管你是男是女,抗拒或者顺从,这就是你生命里烙印。
与上官倩内心的挣扎反抗不同,其余上官家的人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使命,仿佛这和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上官家三个当家同样理所应当的接受了自己的使命,尤其是大当家——自己的父亲,将作为黑道家族首位的天残派,上官家发扬光大是每一代门主都要费尽心绪去思考的事情。
在父亲的心中,家族使命永远是最重要的东西。
其余的都应当排在第二位,比如与母亲的爱情,对自己的亲情,在必要的时候,这些东西即便当做棋子利用,当做垃圾丢弃都可以。
对於上官倩而言,上官山月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自己并非从小就生活在文峰城的石堡里,甚至对於江南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太多的缘分。
她在及笄之前一直跟随爷爷奶奶还有母亲住在川西北高原的崇山峻岭中。
艳丽典雅的群湖,奔泻湍急的溪流,飞珠溅玉的瀑群,古穆幽深的林莽,连绵起伏的雪峰是她对自己曾经居住之处的记忆。
在那里人类的活动显得微不足道,民众几乎与世隔绝,大家只是过着自给自足的农牧生活,没有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更不会有血流成河的杀戮。
母亲很温柔,她说话的声音也一向很轻,轻到爷爷奶奶与母亲交流一直需要凑的很近才能维持正常的交流。
母亲似乎永远都是在生病,除了温柔和声音无力,她的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非常畏寒,常年待在屋子里不出去,即便是夏天的时候她身上的衣服也一直是最多的。
小时候的上官倩并不在意母亲究竟是怎么了。
即便偶然问起妈妈的病情,爷爷奶奶也只是抚摸着年幼时候孙女的脑袋告诉她,母亲不过是得了一些小病,只要按时吃药就一定能够好起来。
上官倩从不怀疑慈祥和蔼的爷爷奶奶,只要是他们说的,那一定就是真的了,年幼的自己尚不知谎言是何物。
母亲是自己九岁的时候去世的,她和过去一样安静的躺在床上,只是一向苍白的脸蛋上画上了妆容。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季,上官倩在自己屋子里玩着心爱的娃娃,爷爷和奶奶推门进来,上官倩印象深刻,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两个老人脸上没有笑容,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甚至还带着一抹悲痛。
只是,当年的自己年纪尚幼,在母亲和爷爷奶奶的呵护下,她从未体验过何为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