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1 / 2)

第四百六十六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紫禁城之中,干清宫内,神宗正端坐在香案书桌之前,书桌前点着香炉,香炉里的熏香被点燃,香炉顶端的发出阵阵白烟,烟幕发出奇异的香味,并且经久不散,青烟嫋嫋从炉中升起,凝聚在整个宫殿里,以至於现在整个干清宫都白雾缭绕。

仿佛这里变成了天上的仙宫,仙气云雾缥缈,却又因为周遭诡异的氛围而透露出几分邪气。

在神宗的身旁是双目空洞的几个太监,香案上放着禅让的诏书,左手边是玉玺,右手边是新磨好墨。

干清宫的大门被推开,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的,头戴黑色纱帽的男子走了进来,此人脸上涂满了女人才会用的白色胭脂,眉心点着一颗红色的朱砂,黑白相间的头发从帽子里披散出来,两鬓拖着长长的鬓发,居然是苍金色。

整个人透着一股阴柔冰冷的气质,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脸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充满着男性气息,甚至会让别人认为这是一个身材略显高大的女人。

魏朝,东厂真正意义上的控制人,也正是所有人口中所说的魏公公,但或许与大部分所想的不一样。

魏朝的面相并不如同所有人想的那样一副奸臣贼子的邪佞模样,反而显得有些儒雅,虽然脸上画着女人才会涂得脂粉,但其双目还算生的青秀。

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书生。

魏朝见到神宗帝,微微躬身,脸上似笑非笑道:“皇上,您身体抱恙,小的不忍看皇上继续为家国大事操劳龙体,所以出此下策为皇上分忧,还往皇上恕罪。”

神宗帝冷笑一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魏朝,你居然还在倾尽全力的演戏,说实话,朕真的很佩服你。”

魏朝面带笑意语气缓和,丝毫没有威胁的意味。

“哪里,皇上这是受了奸佞之徒的谗言影响,您可是大大的误解了小人的意思,咱家只是心疼皇上的龙体罢了,皇上日理万机多年,百病缠身,就算是御医也不能完全治好您的顽疾。

小人知道,皇上得的病不是别的病,而是昼夜操劳罹患的积劳成疾,

小人日思夜想只愿为皇上排忧解难,所以安排了这么多,为的就是今天。

现在,皇上只要写下这一纸禅让的诏书,将皇位禅让,您的疾病便很快就可自愈,小人可没有那些邪佞所说的欲图谋朝篡位,

这禅让书上写的清清楚楚,皇位将让给您的皇子,明代江山依旧代代延续,延绵不绝。”

看着一脸诚恳的魏朝,神宗不自觉的冷笑一声:“这么说,朕还得谢谢魏公公的一片苦心了。”

魏朝轻轻耸动了肩膀:“知道皇上对小人还是不信任,所以,这一次咱家特地请来别人,见证皇上写下这一纸禅让书。”

说着魏公公轻轻抬手,又是几个人走了进来,这些人面色沉重,走到皇上面前齐齐跪下,一同开口道。

“臣等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神宗微微一愣,看清来人。

大学士朱赓、兵部尚书王世扬、三边总督李汶、保定巡抚孙玮、少卿张养志、锦衣都督王之桢。

神宗低头看向禅让书上的名字,嗤笑一声。

“原来如此,没想到这场国本之争居然已经蔓延至此,尔等都是重臣,居然为此不惜和东厂勾结。”

几位大臣并不作任何的反驳和解释,只是纷纷拱手跪地,发出无声的逼迫。

“呵呵,说到底,这是皇上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才引发的祸端。”

大臣不说话,干清宫门外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一个女子走了进来,此女腰肢轻盈,眉目宛然,生的美艳动人,身上穿着一席宫廷长裙

裙摆起伏如同站在海上波涛之中的仙子,端庄高贵,文静优雅,粉黛微施的面容上一双凤眸透出云雾般的光彩,整个人好似窍尘不染。

“郑妃……”

神宗长叹一口气,仿佛早已料想到,眼神之中透露着一丝悲凉:“这件事果然有你的参与。”

“皇上不能下定决心,臣妾作为最懂皇上的人,自然应该帮皇上下这个决心。”

神宗嫔妃众多,

其中最宠爱就是这位郑氏,万历十年她封为淑妃,次年进为德妃,第三年升为贵妃。

郑贵妃之所以能赢得万历的欢心,并不只是因为她的美貌,更多的是由於她的聪明机警、通晓诗文等他人少有的才华。

但这样一位才女身处深宫内苑,除了才气一定不会缺少最重要的一样的心机。

神宗的其他妃嫔对皇帝只有畏惧,看上去百依百顺,心灵深处却保持着距离和警惕,唯独这位郑妃表面上天真烂漫、行事举止无所顾忌。

她甚至敢於挑逗和讽刺皇帝,同时又能聆听皇帝的倾诉,替他排忧解愁,如此一个妙人,皇帝又怎能不宠幸。

然而,对於她自身的地位和后代的前途,她更是绝不会轻易放手。

她心知肚明,尽管皇帝或许的确有意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但是祖宗之法不可忤逆,

加上慈圣太后从中施压,国本之争中,绝大多数的大臣都期望神宗册立皇长子为太子。

皇长子的母亲不过是一名宫女,没有才气,没有胆识,什么也不知道的粗鄙女人。

郑妃处心积虑在万千佳丽之中脱颖而出,为的就是给皇上生一个儿子,日后自己的儿子能成为太子,登基大宝。

如今她如何能忍让自己的权利地位被这样一个乡野女人压服,如何能忍受一个乡野女人的孩子成为太子?

所以,她必须主动出击,决不能坐以待毙。

女人踩着莲步走到神宗面前,抚摸着皇帝的脸颊。

“这件事过去,我们的孩子成为皇上,我们两个便隐居幕后。”

神宗任由贵妃的窍窍玉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面色却沉静如水:“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魏朝有心朱常洵推举为皇帝,就算他真的顺利登基,也只不过是宦官手下的一颗棋子而已。

魏朝是太监,注定了他不可能成为皇帝,所以他才需要一个能控制的傀儡,常洵和你就是那个傀儡。”

魏朝听到了这句话,不阴不阳的笑道。

“皇上说出这种话可真是伤了老奴的心呢。”

郑贵妃回望了一眼魏朝和几个已经倒地跪伏的大臣,笑道:“我相信常洵的能力,作为娘亲只需要帮他开局,即便是傀儡,也是皇帝。

他是妾身的孩子,绝不会让妾身失望。”

神宗叹了口气:“既然你这么想,那朕也没有不禅让的理由。”

说着大笔一挥,将禅让诏书补充完整,接着盖上玉玺,抬手抓起诏书递到魏朝的面前,后者喜笑颜开:“皇上不愧是英明神君,每一个决策都无比正确,老奴无比佩服……”

说着探手去抓那泛着金光的诏书,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诏书的前一瞬,忽然一道无形力量撕开空间将诏书带着倒窜出去。

金色锦缎的禅让诏书被那无形力量生生钉在了干清宫的门眉之上。

“谁!”魏朝的手指被刺出一个豆大的血洞,他抬起头环顾四周。

干清宫之中白烟缭绕,一个个人影在烟幕之中忽明忽灭的从四面八方显现出来,这些人穿着红色衣裳,扎着长长的高马尾,外面包裹着一层银光熠熠的甲胄。

随着人影缓缓走到神宗身旁,一个络腮胡子,**着右肩的粗犷男人重重吐出一口气,拎着长枪缓缓抗在肩头,刚毅的无关下,扬起嘴角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