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干宫。
今夜灯火通明,唯独东配殿熄灯让太子安睡。
依照大淮祖制,皇子通常六岁就要搬离后宫,去撷芳殿居住,以便就近到文华殿学习、观政,同时也是为了减少皇子对生母的依赖。
但叶皇后以太子年幼不能自理为由将他留在身边,便於照看。此事宗人府与内阁都颇有微词,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上奏催促太子搬离后宫,但都石沉大海,一直拖到现在也没搬走。
魏谦带着王景渊和秦川两名血幡执事压低脚步声通过前院往正殿去,虽然他们与叶皇后不怎么对付,但对於大淮唯一合法继承人还是很尊重的,并不想惊扰太子殿下休息。
进到正殿,便看见一媚眼少妇身着大衫霞披,头戴双凤翊龙冠,端坐明间宝座之上,正是大淮皇后叶氏。
魏谦三人照常施礼,叶皇后照常赐座。
“魏公公,我听宫里奴婢都在讲永宁公主回来了?还带了三万西北铁骑,将皇城围住了?”叶皇后端着茶盏细品,随口询问道。
“回娘娘的话,皇城确实被永宁公主率军围困住了。”魏谦回答道。
“她怎能这般胡来呢?让天下百姓看着岂不笑话?”叶皇后教训道。
魏谦不接她的话。
薛闵兮不管怎样都是公主,是主子。
而魏谦不管怎样都是太监,是奴才。
叶皇后可以这么训她,但魏谦不行,连表示赞同的小动作都不能出现。
其他俩人就更不用说了,若不是被魏谦拉来,他们根本就不想听见这些话,更不想掺和皇帝家的这些破事儿。
叶皇后眉头微蹙,又问道:“朝堂诸公如何说?宗人府的元老们如何说?就这般放任她胡来不管么?”
魏谦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不知。”
“不知?”
“皇城被围,臣不知外面是何情况。”
叶皇后冷冷一笑:“魏公公堂堂三品剑师,出入皇城不是轻而易举?是不愿知道吧?”
魏谦依旧淡然:“剑宗长老也在外面,臣出不去。”
“好一个剑宗长老,这些个方外之人愈发不懂规矩了,不好好修行也来掺和世俗,真不怕染了因果坏了道行么?”叶皇后撇撇嘴,此时她也只能呈一些口舌之快。
什么沾染因果坏了道行?不存在的。
“那苗国师呢?她也不管了吗?”叶皇后又问道。
魏谦摇摇头:“臣不知,但苗国师乃是方外之人,素来不爱参与世俗纠纷。”
叶皇后觉得他这话是在故意气自己,恼火地将茶盏摔地上,叫道:“哦!都是方外之人,剑宗长老就敢现世作乱,苗国师却偏要在此时避世么?”
魏谦眉头一拧,语气不善地提醒道:“娘娘请注意仪态,莫深夜吵闹惊扰了太子殿下歇息。”
“呵呵,你还知道大淮有位太子殿下呢!这朝堂诸公都不知道大淮有位太子殿下么?宗室也忘了这宫里还有位太子殿下么?竟然放任她薛闵兮这般欺凌我们母子!陛下还健在呢,他们想做什么?造反吗!”
“……”王景渊与秦川有些心累。
堂堂皇后像个泼妇,搁这儿吵吵闹闹有用吗?人家永宁公主军队都拉过来了,可不就是造反吗?
魏谦倒是倒是不苟言笑地转述道:“公主殿下说要清君侧。”
“呵呵,清君侧?清谁?是清她的母后,本宫吗?”叶皇后将双凤翊龙冠扶正,又冷笑着看向魏谦:“还是说要清魏公公呢?”
“臣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