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你不是打听过了,今日渡口便可恢复摆渡,早些过河吧,免得再出什么意外。”许新正说道。
马八斤又接着问道:“可是少东家,那老叫花子的事情还没查明白了,我昨日跟了他一天,也没见到什么人教唆他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既然没见到,那便不管他了,兴许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吧。”许新正敷衍道。
“可是……”
“行啦,你忘了咱们这趟绕路的目的吗?早些过河才是要紧事儿!既然现在渡口又能用了,就莫管这些琐事。”许新正提醒道。
他们这一行是绕远路去找南山剑宗秘密借人的,不能暴露钦差的身份。
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
马八斤与马铁牛对视一眼,也不再多说,招呼着弟兄们跟上。
一行人纵马轻而易举地超过了前面运货的马队。
他们是轻装出行,自然比这些运货的商队更快。
沙阳渡口每日只开放一个时辰过河,船只有限,先到先得。
落在后面的商队吃了他们跑马扬起的灰尘,个个骂骂咧咧不断。
“哈哈哈……”几个西北汉子不怒反笑,有些顽皮。
却在这时,前面田边的一阵哭嚎声盖过了他们的笑声,一行人也不由放慢了速度观望。
只见两个布衣青帽小厮一个提粮,一个抱着母鸡从农户家里出来,后面跟着对农妇苦苦哀嚎。
“呔!那俩小厮,青天白日抢人财物嘛!”马铁牛踢着马肚上前喝止道。
“滚一边去!”
两小厮正将农妇踢开,听见有人多管闲事正要发火呢,一转头望见这二十来个骑马挎刀的汉子,顿时便熄火了,赶紧解释道:“这位好汉误会了,咱是奉了张老爷的话过来征徭役的。你们也是要渡河吧?可知道这流沙河要建河神庙?”
“府尊老爷下令了,沿河各县每户出一丁去修庙,这家男人在别地服劳役,家里没男丁就得拿钱粮来抵!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儿,诸位好汉莫多管,快去渡河吧,晚了大师走了没人安抚妖龙可就过不去了!”
后面那婆媳俩妇人也不懂得怎么解释,只顾着哭嚎求他们莫抢家里越冬的口粮。
“铁牛,走了。”马八斤催促道。
马铁牛又忍不住看了眼那对妇人,回头看向许新正。
许新正不予理会,策马向前。
他也只好赶紧跟上,又忍不住追问道:“少东家,咱不管吗?”
许新正瞥了他一眼,问道:“怎么管?咱现在是出来做买卖的,我就一普通商行的少东家,拿什么管?何况你没听他说吗?这是徭役。”
徭役,在大淮是合法的。
即便他们暴露钦差的身份,也不好插手。
马铁牛心有不甘,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闭嘴了。
一行人继续赶路,沿途又遇上好些鸡飞狗跳的事儿,吵得众人心烦。
终於,一行人赶到了沙阳渡口。
说好的来作法事安抚妖龙的慧明大师没见着,倒是有衙役设了关卡,抱着功德箱上来要钱:
“你们要过河不?过河每人十文钱,马匹二十文,有货物再交二十文,只要交了香火钱河神便不掀你们的船!”
许新正脸色阴沉,这见了一路的农户哀嚎、鸡飞狗跳,他本就已经心烦,却没想到忍到最后这沙阳府还不肯放他离开!
还他娘的要香火钱?
“喂!交不交钱呀,不交钱赶紧滚,别挡着路,后面还有的是人要过河呢!”衙役见他没动静,不耐烦地催促道。
“放肆!”马铁牛怒喝一声,骂道:“老子过河要给船家船费,怎的还要交什么鸟香火钱?你们这和劫道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衙役被他这一吼, 也吓了一跳,看了看他们这些汉子明显不是好惹的角色,但又想到身后有河神做靠山,顿时腰杆子便硬了:“大胆!这香火钱乃是慧明大师定下的,府尊大人同意的,尔等也敢多嘴?若是惹恼了河神伯伯,你们交再多的钱,一准也掀了你们的船!”
好小子!
众西北汉子高看他一眼,旋即便要拔刀砍人。
却见许新正策马调头往回走。
“少东家?”
“少东家去哪儿?”众人也纷纷跟上。
“既然人家不愿让咱走,那便回去呗,与这些小喽罗较什么劲?”许新正冷哼一声。
一众西北汉子对视一眼,领悟到他的意思,顿时就来劲儿了,吆喝着策马跟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