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水田晴转雨,传声隔院谁家女,一盟长吻情空余。临晓镜,发如许,何人堪解情何物?
往事后来空记取,月下樵老湖上渔,关山无数重烟幕。风无定,魂不住,今朝花满回乡路。”
围观百姓见江枫荻舞如流风,歌如莺鹂,无不惊艳。但又一想到她片刻之后,便要身首异处,香消玉殒,这喝彩称赞之声,便怎么也发不出来,取而代之的,只有满满的哀叹。
张宰喟然长叹:“没想到这卑贱女子,倒有些才情。真是可惜啊。”
赵勿能道:“大人此言,是否要饶她一命,送到府上做个伶人?”
“不必了,秉公执法,该怎样,便怎样吧。”张宰说道。
未几,歌声落下,江枫荻双袖一扬,竟见半空翩翩黄蝶伴着雨水飞落。众人定睛一看,却是片片纸屑飘洒下来。
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石敬麟知道,那便是他送与江枫荻的婚书!
“江枫荻,你……”石敬麟张嘴沙哑叫道。
“唯独素面朝天,又缺了件漂亮舞衫,无法将最美的模样示於相公。”江枫荻跪倒在地,一磕到底,“婚书已无。石敬麟,你我已无瓜葛,我若一死,盼你苟全性命,望自珍重。”
赵勿能回过神来,说道:“跳完了么?既然跳完了,那便砍了。”
张峰龙撤了脚,抓住石敬麟的头发,将石敬麟的脸抬起来正对着江枫荻,不住地狰狞大笑道:“对!快,快点!我都等不及了!石敬麟,你是不是也等不及了!看,快看,你女人的脑袋要掉下来了!”
江枫荻直起上身,静静跪着,含泪带笑地望着石敬麟。
石敬麟双眼湿润,说不出话来,只是将左手伸入怀中,摸出一颗棕红色的药丸, 颤抖地塞进嘴里。
“吃药?”张峰龙看着他,捧腹哈哈笑道,“现在你就是吃大罗金丹,也救不了这个女人了!”
这时,那抽刀的捕快已走到了江枫荻的身边,将一条白布盖在江枫荻的头上。
围观百姓发出一阵怜悯的声音。春风不度楼的老鸨、姑娘们,扭过头去不忍卒视。
“老子……允许你碰她了么!”石敬麟怒不可遏,忽然长声大喝。
随后一声震天价的怒吼,石敬麟面上再现龙首图案,上古祸龙莽荒之气,从体内激荡而出。
张峰龙面露惊讶,旋即被气劲冲撞,从公堂门口直接摔到了知府案上,鲜血张口狂喷。
“我儿!”张宰大惊,呼道。
石敬麟昂然站起身来,浑身已被蛛网似的血丝笼罩,宛如天降血魔。不待别人反应,他已冲到那持横刀的捕快面前,一拳,击在那捕快胸口。
那捕快横刀落地,仰天跌出三丈,顿时心脉俱碎而死。
围观群众无不惊呼了起来。黑衣人们铮铮地纷纷拔出刀剑。
石敬麟无视全场,如掀开盖头,轻轻掀起江枫荻头上的白布;江枫荻一对含泪的秀目仰视着眼前少年,一如当初被这个少年从血屍手中救下时那般。
石敬麟瞪眼说道:“江枫荻,老子的女人,不是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
一句话,说得江枫荻微笑着落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