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鹰艳透着一抹讽刺意味地道:“人命本同草芥,一条无关无涉的人命,自就更不值几文了,屈归灵,你已身业已难保,犹在悲天悯人,为题外担忧,不觉得有些可笑么?”
屈归灵苦涩地道:“并不可笑,这是慈悲,沈鹰艳,我们同时身在江湖,同样双手血腥,然而杀人的观念与原则却大相迳庭,你们为了本身利益所在,随之所好,漫无限制施以滥屠,我却为了一定的因由方才搏击,一念之别,相差何止天壤?”
沈鹰艳嗤笑一声,揶揄地道:“把你这套老掉牙的说词带到棺材里去吧,姓屈的,等你死了,我再研究研究到底是你的观念正确,还是我的看法有理!”
屈归灵指着那小童道:“看看那孩子,沈鹰艳,谁无父母,谁无后嗣,你真忍得下心来?”
本能的,沈鹰艳漫不经心的将眼波飘向那幼童所站的位置,於是,这就够了,屈归灵想要的便是对方分心分神的一刹,纵然仅乃瞬息之间,时效上已经绰绰有余。
身形的闪动恍同电火猝映,屈归灵以快得不可言喻的速度扑向沈鹰艳,时光彷佛停顿在他动作的须臾里,当沈鹰艳惊觉有变,屈归灵已到了她的面前,而指掌飞旋,有似狂风暴雨,有若落花飘零,别说没有招架的余地,她甚至连人家的招式都未看清,身子已恍如陷坠怒涛骇浪之中,猛烈的几次翻腾起伏,人已四肢瘫痪的上了屈归灵肩头,屈归灵人在马背,马正飞奔。
后面,有惊急焦恐地叱喝吼叫声连连传来,有暗器的破空音响在呼啸,但都落在滚荡的蹄翻尘埃里,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错,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烟沙晦迷,惊雷已远,隔着烟沙,许多人影追窜奔撵,却宛似在追撵一个梦幻。
马鞍上驼着两个人,一是屈归灵,一是沈鹰艳,但马儿奔速不减,驰骋若风。
小小的一个山坳子,四周有密密的竹林围遮着,风吹竹动,时而发出一片籁簌清音,这是一处十分隐蔽的地方,正适合进行某些交易。
现在,屈归灵就在和沈鹰艳进行着一项交易——以命换命的交易。
沈鹰艳的模样称得上狼狈不堪,披头散发,衣不蔽体之外,另加上鼻青眼肿,肌肤瘀血处处,再衬以上下泥污沾布,光景就越发不忍卒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