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归灵颔首道:“全是些狠恶难缠的角色,真不明白那隐在背后的朋友是怎么将这些邪魔串连起来的,此中‘铁赖子’窦标尤其悍不畏死,是个卖肉沽血的泼皮货,沈鹰艳,等一歇可有乐子了!”
甘元斗这时已经稍见平静下来,冲着屈归灵的那双眼睛,活脱就似毒蛇闪动的蛇信:“你们如今才想到这个问题,业已冲了,不错,追踪到此地来的人手不止是我们兄弟五个,另外还有许多,比你们预料中的更多,屈归灵,现下已不单是你交不交出那封信的事了,你必须要为我四个拜弟的性命偿付代价,我要剜你的心,抹你的血,斩下你的头颅祭祀亡魂!”
屈归灵深沉得不带丝毫情绪反应,历尽风霜的脸庞上只透着那么几分淡淡的无奈与苦涩,他摇摇头,语声干冷:
“那么,甘元斗,你还在等什么?他们又在等什么?”
沈鹰艳悄悄扯了扯屈归灵的衣角,有些喘息地道:“来了,姓屈的,那话儿来了……”
在夜色的掩遮下,有三条人影逐渐脱离朦胧,进入气死风灯的光圈之中,三个人分成一前两后的三角形点距缓缓来近,走在最前面的一个,顶着颗光葫芦似的脑袋,身材肥矮粗横,青森森的灯火映照着他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孔,居然疤痕瘰癧纵横,乍见之下,恍若是用腊脂捏染的!
后头的两位,那靠右的仁兄生得高头大马,方正脸膛,坏就坏在蓄着一撮山羊胡子,这撮山羊胡子完全破坏了他原本尚称堂皇的貌相,看上去竟有点贼兮兮刁滑味道:左侧的那位却是又瘦又小,身长不满五尺,窄削的面孔也黄皮干瘪,望之不似人脸,加上他走起路来轻轻飘飘,彷佛脚不沾土似的,越发显得份量不够,令人兴起一巴掌就能将他拍扁在地的感觉。
沈鹰艳又喘了口气,低促地道:“走在前面的那人就是‘铁赖子’窦标,后头右手的一个是‘风火双轮’马俊,靠左侧的一个是‘追魂无影’黄汉云,姓屈的,一塌刮子都来了,我看场面是大大不妙——”
屈归灵形色安详地道:“妙不妙也就是那么回事,你不要紧张,沈鹰艳,紧张只是自己压迫自己,人家该怎么办仍旧会照章办理,分毫亦饶你不过,看开点,横竖卯上就是了!”
那边,甘元斗让开一步,灯光闪映里,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凄黯:“三位兄台,甘某无能,未曾成事,反倒白白搭上四位拜弟性命,尚请三位兄台相助一臂,诛除屈獠沈叛,复仇竟功,一举双得!”
前面的“铁赖子”窦标一语不发,只是冷冷地瞪视着屈归灵,两只灰沉沉的眼珠子毫不眨动,目光冰寒木然,有若一双死鱼的眼睛!
高头大马的“风火双轮”马俊,不由眉心紧皱,瞅着沈鹰艳道:“你怎么玩起‘窝里反’的把戏来了?沈姑娘,难道你不明白后果的严重么?慢提拿钱就得替人办事的道理,光凭你沈家这点底子,又如何与那位主儿相抗衡?沈姑娘,眼下的纰漏,你可真扩大了!”
沈鹰艳猛一仰头,腔调生硬地道:“老马,相信你们各位一直就守伏在附近,事情的经过约莫也都清楚,天下哪有这种不通人性,不顾同伙死活的道理?姓甘的兄弟五个只管逼着屈归灵动手,以便抢信争功,却根本不考虑我的性命还握在姓屈的掌心,他们不思如何救我脱险,单单打谱强进强出,安了心要我屍横就地,这等不仁不义的做法,叫我逆来顺受,可是万万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