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倒把何起涛弄得一时无言以对,他支吾了片刻,只好板着脸,用老爹的身份往下压:“不要油嘴滑舌,给我说这些歪理,屈叔叔的情形,怎可与他们相提并论?霞儿,女孩子家应该懂得规矩,识得礼数,才不会被别人看笑话,你休再胡言乱语,没得让屈叔叔见嫌!”
格格一笑,何如霞掩着嘴儿道:“他才不会嫌我呢,爹。”
又是一呆,何起涛目注屈归灵,而向来深沉稳练,举止雍容,有山崩色不变、刀落目不瞬修为的这位“孤鹰”,居然脸色透红,局促不安,双手互搓着,像是连坐都坐不住了!
在须臾的愕异之后,何起涛立有所悟,他眼含笑意,嘴里却在佯责女儿:“疯丫头,不可无礼!”
霍邦旁观者清,自然更是心中有数,这时,他上身微倾,不但在姿势间与屈归灵拉近了距离,感觉里,连精神也更契合了:“屈兄与霞儿,亦相处了一段日子,她的脾性大概也多少摸着一些,这丫头就是心直口快,百无禁忌,屈兄莫要见怪才好。”
屈归灵颇为尴尬的干笑着道:“不怪不怪,这还算客气的呢,二姑娘那等雌威,我可是领教得多了!”
几句话一出口,不禁引起何起涛与霍邦的哈哈大笑,屠难生虽悲戚未去,亦忍俊不禁,唇角向上勾起了莞尔的弧度。
於是,室中的气氛,就变得活泼多了,也祥和多了,不但漾着温暖,还溢着丝丝甜意。
何起涛摸着下已,眼神不止是亲切,更流露着慈祥,他望着屈归灵,道:“屈老弟,这一阵子你委实太过辛苦,在下一步行动之前,应该好好养歇些日,平时要多休息,多补补身子,把心情放松,其他的事不必去烦心,我们几个不能常常抽空,霞儿可以陪着你,只是她那小性子,你好歹得包涵着……”
屈归灵自己也觉得脸孔发烫,他赶忙道:“我的伤势差不多全好了,不劳帮主记挂,日常调理,亦自会做得……”
何起涛笑道:“有个人陪你,至少也可解闷,不论堂口或市集上,霞儿亦较你熟悉,四处走走,正可引导引导,总比独自一个来得有趣。”
不等屈归灵再有话说,何如霞已笑吟吟的出了声:“屈先生,你就不必推三阻四了,这可是你的福气,别人想叫我陪,连门都没有哩!”
屈归灵只好咧开嘴窘兮兮的陪着笑,这等场合,他乃是生平仅遇,如何应对得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同时,他更诧异於个人在这一方面反应之拙钝——拙钝得居然快到不知所措的地步了。
小池边,筑有一座巧雅的八角亭,亭周莳有百花,花儿绽蕾开放,争艳斗丽,色彩缤纷,微风拂来,清香扑鼻,人坐亭中,就算没喝酒,也会有几分薰然陶然,何况何如霞一袭翠裳,艳光相照,笑靥迎处,越发令人飘飘欲醉了。
现在,屈归灵正有这种飘飘欲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