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默然了,半晌,轩了轩眉,突又说道:“霜姨,您为甚么不喜欢他。”
西门霜道:“难道我非得喜欢他不可?”
黑衣少年脸一红,道:“那倒不是,只是,霜姨,我觉得您应该喜欢他!”
西门霜“哦!”地一声,道:“为甚么?”
黑衣少年摇头说道:“我说不上来,可是我觉得任何人都应该喜欢他,像我不就很喜欢他么?”
西门霜道:“梅冷,是不错,任何人都应该喜欢他,可是你的喜欢跟我的喜欢大不相同,你喜欢他,是朋友之情,我的喜欢他,就成了男女之爱了,明白么?”
黑衣少年点头说道:“我明白,霜姨,那么您为甚么不……”
西门霜摇摇头,截口说道:“梅冷,你年轻还小,不会懂的!”
黑衣少年双眉微轩,道:“霜姨,别把人永远看作三岁娃娃好么,难道说我永远长不大?您要知如今的梅冷已不是从前的梅冷了,别看我有时候天真得近乎可笑,可是我心里比谁都明白!”
西门霜“哦!”地一声,她想笑,但没好意思笑:“是么,梅冷?”
黑衣少年傲然点头:“当然,霜姨!”
西门霜忍俊不住,唇边微露一丝笑意,道:“那么,梅冷,你都明白些甚么?”
黑衣少年道:“我明白您为甚么不喜欢他!”
西门霜道:“为甚么,你说说看?”
黑衣少年笑了笑,道:“不是因为他长得丑!”
“当然不是!”西门霜道:“霜姨岂是以貌取人之人?跟你一样,你并不因为他长得不好看,而不想交他这个朋友,对么?”
黑衣少年目光一凝,忽地笑了,道:“霜姨听听这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西门霜神情一震,娇靥通红,怔住了,良久始惊讶地道:“梅冷,这,这你怎么知道的?”
黑衣少年笑道:“世间知霜姨者,唯梅冷耳!”
西门霜佯嗔叱道:“梅冷说正经的!”
黑衣少年笑容一敛,道:“霜姨,我说的是正经的,除了我娘之外,您跟我最亲,嘘寒问暖,处处照顾我,而且无微不至,同样的,霜姨,我也最关心您,最敬爱您,由是,我发现了您的心事,您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西门霜很感动,同时,她也更为之震惊,瞪大了美目道:“梅冷,你真是看出来的?”
黑衣少年点头说道:“霜姨,自三年前的某一天起,您就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不时皱着眉,满腹心事,难露一丝笑容,即便有,那也是您勉强自己,在‘梅谷’,甚至这一趟出来,有多少个有月色的夜晚,您不是对灯吁叹,便是望月流泪,恐怕您自己不知道您瘦了多少,霜姨,非关病酒,不是悲秋,唯有您自己跟梅冷才知道那是为甚么,如今碰上个难得倾心的门人杰,您却又不喜欢他,这还有别的么?”
西门霜静聆之余,脸色连变,娇躯连颤,而且,香唇阵阵抽搐,美目中泪光闪动,黑衣少年话一说完,她立即挥皓腕,伸柔荑,握上了他的手臂,哑声说道:“梅冷,谢谢你关心霜姨,你真的长大了,霜姨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长大了,真没想到……”
黑衣少年扬了扬眉,道:“霜姨,说句话您别生气,也请恕梅冷斗胆放肆,您外冷内热,感情跟我一样的脆弱,霜姨,您何必自苦如此?他有甚么了不起?我却认为不见得比门人杰强!”
“梅冷,你说谁?”
黑衣少年道:“霜姨您何必再问,‘琴剑书生’闻人美!”
西门霜神情猛地一震,惊呼道:“天,梅冷,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衣少年淡淡说道:“三年前的那一天,正是闻人美大喜之日,从那一天起,您就变了!再说,除了‘琴剑书生’,我不以为还有第二个人能使您倾心,且自苦如此!”
西门霜娇躯颤抖,默默无语,缓缓垂下螓首!
黑衣少年道:“霜姨,您生气了?”
西门霜缓缓抬起螓首,摇头轻笑,道:“没有,梅冷,霜姨没有生你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