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凤凰脸色难看至极,显然没有料到对方如此的有恃无恐,心里越发的担忧起来。她大声喝止殿中教众,但声音却淹没在嘈杂的喝骂声中。
主位上的妙龄女子眉头紧皱,突然她双臂合拢,套在手臂上的黄金圆环互相碰击发出“铮”的清脆声音,嘈杂的环境亦难以掩盖,殿上互骂的教众纷纷停止喝骂看向主位,知道她有话要说。
“咱们五仙教数百年来教规,只有老教主过世之后,才能另立新教主,”主位上的女子话音清冷婉转,却又字字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她淡然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看向何长老,声震屋宇道:“姑姑,你的意思是要我死了?”
当此五毒教全教教众集於大殿之上的正式场合,她不称呼“何长老”,而是称呼“姑姑”,显然意在彰显对方的凉薄。
大殿上人人屏息,落叶可闻,所有人都知道何长老的回答可能导致下一秒大殿上就血流成河,就连蒙着面巾的女子和仙风道骨的老者都在凝神戒备。
只有两个人没受影响,阿青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好奇的打量那些苗人衣服上千奇百怪的挂饰,而段誉却在凝眉沉思:“看来这名女子就是五毒教现任教主,她叫何长老姑姑,那么她也姓何!五毒教姓何的姑侄……莫非是她?”
段誉悄悄换了个角度,看见正位上的女子左手上果然戴着闪亮的银色铁钩,铁钩的形状与一只窍细的女手无异,证实了他的判断——教主是何铁手!
既然知道了何铁手,那么被她叫做姑姑的何长老自然就是何红药了,那名被金蛇郎君夏雪宜害了一生的五毒教曾经的圣女!
老妪何红药沉默了半响,幽幽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看在你我姑侄的情分上,你若就此交出教主之位,我废你双手后可放你离去。”
何铁手一身武功和用毒的神技都在一双手上,若是废了双手她一身艺业也就废了,她怒极而笑,讥讽道:“姑姑对我真是情深义重,父亲在天之灵知道了定然会很高兴。”她站起身,一脸冷峻的看着下方,道:“当年你被罚身入蛇窟受万蛇咬啮之刑,三十年内必须在江湖上乞讨为生。你因何受罚心知肚明,此事是我教奇耻大辱,我当着外人不便讲出。我接任教主后念你年老体弱,为你免去十年乞讨,再有数月你就乞讨满二十年恢复自由身,此时叛教却是为何?”
何红药早已想好了说辞,朗声道:“你也说了五仙教立教数百年,可如今却归附於立教不足百年的日月神教,你如何对得起五仙教的列祖列宗?我五仙教世居苗疆独霸一方,如今却成了日月神教的下等教众,如何让我五仙教教众自处?教主和圣女与日月神教相互勾结,致我教教众屈居人下,何其不公?长此以往,世上只有日月神教,再无五仙教。老婆子今日非但不是叛教,恰恰是为了五仙教的基业不被邪教吞没,为了五仙教教众不再为人奴役!我何红药孑然一身,死则死矣,可我却不能目视教主葬送五仙教!”
何红药身后百余人中一名身着锦衣的老丐大声应和:“没错,我等并非叛教,而是不想受人奴役,不能坐视五仙教基业拱手送人!”
锦衣老丐似乎很有威望,他一说完就有不少教众大声呼喝应从。
何铁手和蓝凤凰脸色极其难看,她们见何红药有恃无恐,想到了她的责难必定是有备而来,却没想到何红药会拿日月神教说事,放在以往,其他门派知道五毒教是日月神教的下属门派,
慑於日月神教的威名往往对五毒教忍让三分,但此时日月神教反而成了不利因素,二人下意识的看向了那名黑纱遮面的女子,只是那名女子仍然不动声色。 段誉虽然不喜何红药,却不得不佩服她鼓动五毒教众的计谋,如若她仗着武力强行上位,五毒教众里必然仍有许多人不服她,但她一番话把叛教说成是为了五毒教的基业,为了教众不受人奴役,而且说的有理有据,五毒教众对她的感观可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段誉向四周看去,果然,最外围的三百余五毒教众很多人脸上出现犹疑之色,似乎在考虑何红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