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前辈道法,玄妙无方!”
足有半盏热茶的工夫,余跃方才霍然警醒,心底的窘迫尴尬前所未有,极度惊骇之余,亦是由衷折服。
“呼......”
暗自调息片刻,及至心神彻底稳固,余跃开始仔细参详。
“鱼沉暗渊直蛰伏。”
偈子的上首起句,颇具睿智长者风范,后人即将面临的艰难际遇,似是早已在意料之中,因而言辞间宠辱不惊,大有勉励安抚之意。
“跃上夔门即化龙!”
陡然间,下首的话语却是画风急转,有如一座万仞绝峰突兀拔地而起,令人心胸为之一荡,壮怀豪迈。
“天音前辈之能,毋需累篇赘述,光是这份胸襟气度,便足为吾辈修者楷模!”
偈语仅有短短两行,粗略一看,“天音大巫”的本意应是借物咏志,鞭策血脉后裔之举。不曾想,和余跃当下的境遇更为契合贴切,恰似量身定做一般,耳提面命,谆谆教诲。
“世间万物,浮沉兴衰。天理循环,生生不息。”
“悉数参悟通透,心中明台紧守,不坠青云之志!”
此时,余跃的心神全然深陷其中,若隐若现,如痴如醉。
“他日一旦契机来临,即刻破困而出!”
自抵达禁地门户的那一刻,了骨久、知胄便始终未发一言,任由余跃独自面对山崖,心生感悟也好,懵懂茫然也罢,似乎事不关己。
“机缘一事,首重参悟。擅自泄露天机,必招妄灾祸端!”
即便在宗祠内的一番相告,但凡涉及偈语之秘,两人也未透露过片言只字。
“老朽虽昏庸愚钝,但老祖偈语深意昭然若揭,解开本族血脉封印之人,舍此其谁!”
幡然领悟天音大巫的禅机,部落宗祠会晤之后,了骨久、知胄两人对余跃的观感,抑或做派姿态,相比往日已截然不同,堪称天壤之别。
余跃兀自神游物外,人己两忘。了骨久、知胄则在身后两侧肃然对立,眼睑微垂,状极恭谦,仿佛将上首两片山崖视作天音大巫的长生牌位。
“呜......呜......呜......”
当下已入早春时令,“索阳地”中依旧寒风料峭。一行三人立於黑魆魆的混沌中,如石刻雕像一般,长久一动不动,任凭似水光阴,无声无息地流逝。
“嘶……原来如此!”
不知过了多久,有如璀璨流星划破夜幕,一丝灵机乍现。
“藏头诗!”
“偈语玄机,全在乎此!”
顷刻间,无数念头自脑海中电闪而出,余跃当即呆若木鸡,气息陡然变得粗重急促,身躯开始剧烈颤抖。
“上下起首二字,岂非正值寓意一人名讳?”
前辈道法,玄奥至深至妙。因果轮回,终归避无可避。
“余某素来自诩饱读经书,斯文博学,不料鲁钝如斯!”
寒风中静立许久,余跃终於缓缓转过身来,一双眼眸灿若星辰,周身的气息转眼为之一变,天地间笼罩的萧索之意,似也被驱散一空。
“轰......”
了骨久、知胄陡然惊觉,不约而同抬起头来,三双精眸炯炯有神,交织荟聚於一处,一切尽在不言中。
“天意如此,纵然千险,舍身前往,势在必行!”
促成余跃最终下此决断,尚藏有一层隐秘的因由,了骨久、知胄二人却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