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用手撩开沾在额头上的湿发后说道:“瞧你这什么记性。咱们约好了,十七日戌时,在怡春院见。”
怡春院?
未明再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一听这名字也知道怡春院不是一个好去处。
这两位先生也太生猛了,自己的学生还在一旁,他们谈起这种事来一点都不避讳,就不怕带坏小孩子么。
未明在一旁红着小脸原本正装作没听到这两个老不修的对话,结果丹青转过头对着未明说道:“未明,戌时你也要一并来。”
“啊?!”未明一听,竟然还有我的份?
还没等未明说下一句,丹青发话了:“你师父说过,出门听我们的。”
“这,好吧……”未明带着三分的别扭,三分羞涩,还有十分的期盼答应了下来。
青楼啊,一定得花不少银子。
想到这里,未明伸手轻轻摸了摸行囊,行囊下面硬鼓鼓的那几块东西为他平添了不少信心。
有道是,钱包就是男人的胆。
未明现在可谓是胆气十足。
突然,未明心生一念,这两位先生叫上自己,莫不是想让自己为他们俩会帐的吧。
才刚想到这里,万丈豪情中的未明,胆破了。
见到有些气馁的未明,书生哈哈大笑一阵,他带着一副老前辈的笑容拍着未明的肩膀说道:“小老弟,这也是来杭州的一种趣味。
除此之外,据传怡春院有位奇女子,见过她的人无不为之倾倒,被誉为江南第一名妓……”
书生说到这里,眼里闪烁着奇怪的光芒,口水都快滴出来了。
丹青看着他那样,带着几分嘲弄的口吻说道:“老书虫,听闻这位香儿琴唱双绝,只是要见她一面,得过琴棋书画四关。你行吗?”
“唉!”书生一听,脸色拉胯了下来,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别提了。我虽自诩才高八斗,但毕生精力都费在了诗书之上,琴棋画这三道却是沾不上边啊。”
书生自叹自息后,不服气的说道:“臭画匠,你呢?”
“我?”丹青摇了摇头后也笑着说道:“书画肯定能过,但是琴棋就差得远了。”
“唉。”书生失落的叹息道,“香儿姑娘不光是风姿绰约,一曲浣溪沙更被评为绝唱。恨不能见之一面,悲呼,哀哉……”
书生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来了个啥,他转过头对着未明期盼地问道:“未明小兄弟,我记得你琴棋也是学过的吧。”
未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书生这句“学过的吧”,其实已是很谦虚的问法了,毕竟跟着忘忧七贤学艺,就算是木头疙瘩也能开花,更何况未明是那种勤以好学之人。
“好!”书生大叫一声好,他将手中的折扇使劲一拍,兴奋的对着未明说道:“今晚见香儿姑娘之重任,就落在小兄弟你身上了。”
“啊,这?”未明心虚的回应了一声,此时他脑子里想的既不是什么色艺双绝的名妓香儿,也不是什么琴棋书画四道考验,现在未明最关心的一件事是:
那得花多少钱啊!
!
就在未明心念念着行囊里的银两时,书生拿起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未明的肩膀,然后说道:“小老弟,现在尚早,我们各自逛去,戌时再见。”
说完,书生和丹青直径走去,留下了一脸懵逼中的未明。
什么带你去杭州游玩,结果一到杭州,两人就自顾自走了。
这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好玩的,有哪里好玩的,真是气人。
好歹未明也不是被惯着长大的,自己逛就自己逛呗,於是未明抬腿朝着城里走去,结果他刚走过几步路,就在城里遇到了一位熟人。
“这不是江兄么?”真是他乡遇故人,原本见到江瑜就在躲的未明,一看到江瑜,巴拉巴拉就靠了上去。
“东方兄,真是巧啊,在这里遇到你。”江瑜看到未明后也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两个人通了几句毫无营养的客套话后,未明正想约他一起逛杭州城,毕竟能遇到一个熟人总是不易,结果未明话还没出口,江瑜先向他告辞了。
江瑜急匆匆的就走了,难得今天一句佛语都没唠叨,怪事。
未明又朝着城里走了一段,眼尖的他看到一个酒楼,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酒楼旁那位身着红衣,头戴斗笠,长发飘飘的美女。
哇,这不是和未明有着“烈火之缘”的秦红殇?
不管了,前方就是酒楼,岂是一位女子所能拦住的。
未明身正眼不斜的朝着酒楼走去,结果别人也不是瞎子,秦红殇看到未明直径朝着自己走来,自然是一下把他认了出来。
想起来当年那些丢人之事,就算是泼辣如斯的秦红殇也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为了防止自己尴尬,秦红殇抢先出手让别人尴尬。
“啊!未明,咳,逍遥谷东方公子!”秦红殇这句打招呼话说的挺别扭的,似乎是在刻意回避和未明关系“非同一般”一样。
“巧啊,秦姑娘。”未明见自己没能混过去,只得覥着脸皮走过去。
未明初入逍遥谷时,正赶上秦红殇正在砍人。
对,秦红殇就是那个和第一次下山历练的未明撞在一起的红衣女子。
虽然经历了许多不开心,但是最后两人还是完成了铲奸除恶的任务。
秦红殇也不是那种鸡肠小肚之人,在两人通过交流发现都是一场误会后,秦红殇瞬间就将之前的那些不开心之事抛在脑后。
今天,真是他乡遇熟人,更是难得之喜。
“不想到在这江南水都能相遇,当真巧得很那。”秦红殇热情的朝着未明打着招呼。
若是只看此时此景,旁人会觉得此女无限好。
毕竟这位秦姑娘,长得是肤白容丽,黑发及腰,有着与中原人些许不同的精致五官,身材更是姣好,可赞得上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只是,未明是见识过秦红殇的彪悍。
这位秦姑娘性子直,脾气爆,三两句话没对上就要拔刀子,先入为主之形象已经深入未明心中不可动摇。
“秦姑娘。”未明也不绕圈子了,一句招呼打过后,他直奔主题,“我闻到这楼中有酒香飘出, 我请你去喝几杯如何?”
秦红殇一听,两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她心里想,这男的真不错,见到自己一点都不记仇不说,还想请自己喝酒。
当然了,这种错觉完全来自秦红殇对未明的不了解,未明这句话的真实内核是“喝几杯”,而不是“我请你”。
这几天赶路赶的急,随身的酒葫芦早就空了,未明这一路上倒还忍得,但是一进了城,闻着了酒香,简直是全身上下都在痒。
秦红殇刚想答应未明,只听旁边有人咳嗽了一声。
“东方公子。”一个身着白衣蓝褂,头上缠着红色布巾的人对着未明作了一个礼,说道:“在下霹雳堂,王东民。”
“见过王兄。”未明对着王东民还礼了,只是他听到王东民的话后,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东西,但是又没抓住。
王东民对着未明说道:“这江南的酒水,一点都不如我们塞北的烈酒合口,我们喝不惯这种。”说完,他转过头对着秦红殇说道:“对吧,秦护法。”
“啊,对对对。”秦红殇突然恍然大悟,她对着未明说道:“公子客气了,今回我们来杭州有帮中要务,下次再请东方公子喝酒。”
说完,秦红殇转过头望了一眼酒楼,恋恋不舍的带着身边两位部下走了。
有酒喝就好,管他什么江南塞北,喝到肚子里都一样。
见到秦红殇走了,未明兴冲冲的朝着酒楼里窜去,突然一个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刚才那个一闪而过没抓住的东西。
霹雳堂?
不是在西域吗,怎么跑到杭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