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澈没再说什么,左手指尖在空中划了半个弧线,淡淡的光芒缓缓飘进东方钰的体内,那股被勾起的魔气瞬间被安抚下来,周围的灼热仿佛都散去了许多。东方钰长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才继续往前走。
或许是到了地宫深处,反倒没了机关,他们行进的速度也快了许多。独孤澈的眉头渐渐皱起,脚步也越来越快。东方钰留意着他的神情,暗道没有机关果然并非好事。
两人刚刚走出隧道,单脚踏上台阶的瞬间,就传来白骨阴森森的声音。
“魔尊大驾光临,小人有失远迎,罪过罪过。”
嘴上说着罪过,语气却满是轻挑,后面的东方钰箭步上前,厉声道:“白骨,知道尊主大驾光临,还不出来迎接!”
“东方将军,此言差矣。”昏暗的角落里缓缓走出一个骨瘦如柴的白衣男子,手中把玩着一柄银亮的短刀,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后,只用一根白色的布条堪堪束住。
“若论起来,我白骨乃和尊主父亲同辈,小辈前来不该唤句先生吗?”
“呵,白骨先生?脸呢?”东方钰不屑挑眉,“我倒忘了,你不过一把骨头,哪来的脸皮!”
东方钰平日里总对着御凌霜那块木头,跟在自家尊主身边又不敢口出狂言,满肚子的吵架本事无处释施展,此时倒也痛快了一把。
白骨轻笑一声,狭长的眼角勾起一抹凌厉:“东方钰,没有你身边这位,单凭自己的本事怕都来不了我这地宫深处吧?”
神界的天雷,魔界的地火,这两种与天地齐寿的力量根本无人能抗拒,哪怕他们这些名动三界的八大将军也要避而远之,甚至无法接近。要说唯一的例外,或许只有眼前这个男人。魔界传说独孤澈在少年时就跳过一次地火,不仅活着回来了,还功力大增地平定四方。
当然,这都是他闲来无事听来的八卦,是真是假却也不得而知。
独孤澈抬手推开东方钰,一步一步地走到中间。站定后,余光忽然扫过地火上方悬挂的巨大水晶石,冷然道:“白骨,把人放了,本尊留你全屍。”
看着独孤澈缓缓走来,白骨惨白的脸色变了又变。强大的气场如海啸般铺天盖地而来,白骨暗自运功抵挡,脚下如生根一般不肯退却半步。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敢来这个地方。”沉沉的声音夹杂着阴冷的狠戾,白骨攥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难道不怕被这无垠地火烧得神魂俱灭?”
“这种话,你还没资格说。”
“凭什么!”不待他说完,白骨突然大吼一声,身后的长发猛地散开,血红的眼珠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说我没资格,你就有资格站在这里了吗?”
“她死了三千年,我在这里守了三千年!你呢?你又去哪了?”白骨失控地握紧短刀,三千年的时光没有让他忘记那个女子,往日的点滴反倒随着时间的流失越发清晰,像针刺一样在心中唯一柔软的地方狠狠折磨。
全神戒备的东方钰禁不住瞥了一眼自家尊主的背影,心中快速盘算了一下,素染神女死了不过几百年,哪有三千年之久?尊主的年纪满打满算也就四千岁吧?这白骨莫不是躲在地宫里不见人,脑子傻了?
“我来救人。”短短四个字说出口仿佛盛满了沉重,独孤澈一袭紫黑暗金长袍,静静的立在地火崖边,头上的紫晶发簪在火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绚丽的流光,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沉寂着从未言说的过往。
白骨笑着闭了闭眼,面上几分嘲讽,几分哀怨。那个碎花长裙的女子是何等糊涂,怎么就爱上了这么个风流人。
猛地挥手,巨大的水晶石中渐渐隐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形。此时离婉笑已经痛得脑中一片混沌,微微睁眼,那抹紫黑色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扎眼。
“你走.”
独孤澈看到她颤抖的唇动了动,面色终於柔和了些。不错,还能认人,没傻就行。
“接到你,我就走。”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静了下来。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她一直是她,过了再多个三千年,她也还是她。而他的心也从未变过,如此足矣。
“风流如魔尊,竟然连一个凡人丫头都能看上,这装出来的痴情,连我都要信了。”白骨不屑哼笑。
“白骨,本尊与你无话可说,把人放了便是。”独孤澈确实没什么可以和他聊的,面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难道要他将这三千年来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地重新讲述一遍吗?
更何况,发生的种种与白骨本人来说也并无关系。
“放人?魔尊,你既然爱她,不妨把心掏出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爱她!”
话音未落,白骨手中的短刀瞬间幻化成一段长长的骨头,直朝独孤澈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