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该说声对不起的，对於云飞扬，他终究是有所亏欠。

“你没有对不起我。”依旧是一身白衣飘飘的云飞扬缓缓走开，身边没有人搀扶，他走路还不稳，但踏出的每一步，他都不会后悔。

“是你把我从火中救出，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所以，你无需歉疚。”

他的话平静无波，却像刀子一样在他心里搅动，痛的难以抑制。

待他走到近前，长恨才努力压下心中翻涌出来的情绪，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总是记得这点恩情，可我帮你带回来却也只有一个目的。飞扬，我囚禁你，侮辱你，你该恨我的！”

“我是该恨你，但此事因我而起，你落的这般下场也是受我连累，所以……”

话未说完，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正是离婉笑曾带在身上的那把。

本是防身之物，他却将刀尖对准自己的手腕，面上依旧没有一丝波动。

“你要干什么？”

长恨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顿时大惊，“云飞扬，你住手！”

刀尖十分锋利，瞬间就没入了皮肉，骨瘦如柴的手腕立刻涌出鲜血，猩红的血液在刀光的映照下透出几分寒凉和决绝。

“你别这样！飞扬，我就要死了，没人会再为难你！你还年轻，一切都可以重来，魔尊也是站在你这边的，你一定有机会重振灵山，别这么想不开！”

虽然现在独孤澈并没有亲自打理宫中事务，但此处毕竟是他说了算，即使是半妖梅也只能算代为管理。云飞扬能够进到这宫中，就足以说明魔尊的立场。

所以说，他现在获得了魔尊的支持，想要重振灵山并非没有可能。

“飞扬……”

鲜血很快溢出，滴落在地上，流入地砖的缝隙中，也染红了地上凌乱的残花。

他好像没有听见他的话，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划破这一刀，云飞扬手上的刀子便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他看了看血流如注的手腕，举步朝他走过去。

与此同时，将长恨死死困住的花阵仿佛受到了奇异的召唤，无数花瓣像水一样快速流动，随着云飞扬的靠近而渐渐兴奋起来。

终於，就在他走到长恨面前，距离他只有一墙之隔的时候，长恨突然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

漫天花雨仿佛受到了蛊惑，纷纷放弃围困，朝云飞扬一拥而上！

“不要！！”

电光火石之间，长恨爆发出一声惊惧的怒吼。但此时的他法力已经被削弱大半，刚要冲上去，抬脚就是一软，整个人扑通跪在地上，狼狈不堪。

就在云飞扬被花雨埋葬的时候，长恨忽然看见他笑了一下，清冷的脸上因为这个微小的表情而变得无比生动，一如当年他们初次相遇时那个翩翩少年。

历尽沧桑，弥留之际的他依然走的潇洒，全然不管那目睹他赴死的人是何等痛苦。

“飞扬！！”

自记事起就从未流过泪的长恨魔主突然泪流满面，看着那被花海淹没疯狂吸血的人几近崩溃。

而始终站在宫门口的半妖梅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她的面上再也没了不屑和警惕。

而也正是从这一刻起，不可一世的半妖梅，才终於明白离婉笑为何会如此重视这个灵山最后的道人。她不仅仅是因为灵山的覆灭，更多的怕是为了这个人。

云飞扬能有这般勇气和决心，的确是个可造之材。

“现在你明白我为何会选他了吧？”

充满磁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半妖梅浑身一震，立刻回身行礼。

“尊主，您没事了？”

几日不见，独孤澈并没有想象中变得憔悴，只是他身上冰冷压抑的气息又重了些。

“妖梅，送他们去灵山。”

说完，独孤澈看了一眼双目通红跪在地上的长恨，漆黑如深潭的眼眸闪过一丝阴暗。

半妖梅是何等聪慧？在听了这句话后瞬间生出几分猜测。但她却没有多问，毫不冲疑的领命，转身走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