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独孤澈自残式的举动在铸成无数杀孽的同时,也在将自己推向天劫审判的边缘。
“他在那几千年里杀了太多生灵,我将他关起来更多的是为了保护,小惩大诫。可这一切在他被你带出来的时候就乱了。”
鲜嫩的橘瓣放在她掌心,元祖继续道:“随着他记忆慢慢恢复,法力也在慢慢回长,他心知自己逃不过天劫惩罚,却又心有执念,同时被你身上的月尘气息所吸引。”
“后来你们在灵山找到阴阳花后,他就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我们暗中联络,他的布局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独孤澈心思缜密,即便后来渐渐发现了离婉笑的真实身份,也能不动声色的将局势改变,将他想要保护的人从纷乱复杂的局面里慢慢抽出,悄悄地护在身后。
元祖将橘皮一块块的撕碎摊在桌子上,把橘肉放在离婉笑手里。
“他知道你是月尘的转世,即便元神缺了一片而失去记忆,也无法否定你的身世。月尘是始魔神的分身,根本就是违背天命,早该与始神共同陨灭的存在,你作为她的转世被天劫毁掉是几乎是必然的。”
“离姑娘,即便你很无辜,但不可否认你的出生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离婉笑咽下一片橘子,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却只能尝出心酸苦涩的味道。
“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娶我。”
“因为私心。”
元祖闭了闭眼,叹道:“他那时与你相处时间并不太久,却爱你至深而不自知。原本他是计划将你的天劫引到自己身上,保你平安。可后来他对你的感情泛滥,根本无法自拔,哪怕成亲后只能做上一日夫妻,也想看你披上嫁衣做他新娘的模样。”
“然而我们又何尝不知,你成了他的妻便和他有了纠葛,也就无法在一切结束后放你自由离去。我劝过他,这孩子却一意孤行。”
原来,他们成亲的背后竟有着那么多的艰难阻隔,而这些他从未在她面前提过。
“地火悬崖早有被冲破的趋势,我一直在用法力撑着,那孩子不忍我辛苦,为了一劳永逸就加快了计划的进程。”
“他利用冷莲妖想要颠覆三界秩序的野心发动战争,将战场设在地火边缘,之后他就可以与冷莲妖决一死战,无论成败最后他都会跳入地火,与我里应外合将悬崖彻底修复,然后灰飞烟灭,以此来应天劫赎杀孽。”
“只是没想到你会随他一起跳下去,那般危险的情况下只能将九成法力灌入你体内,以此召唤出始魔神残留的力量保你无恙。”
离婉笑回想起那最后一个深吻,短暂又刻骨铭心,想必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借着那个吻把法力渡到了她身上。
“他将法力都给了我,那他岂不是……”胸口传来尖锐的刺痛,她忽然很想亲口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离婉笑不过区区一个凡人,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不就是天劫嘛,死便死了,哪里值得他这般费尽心思筹谋,豁出性命保护?
“他是生是死尚未可知,你不也相信他没死吗?”
说到最后,元祖看了看她的打扮。明亮的水蓝色长裙,头上还插了紫水晶发簪,完全不作夫君已逝的遗孀装扮。
“他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看她眼神坚定,语气平稳有力,元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封。
“这是他走之前让我转交给你的,你看了之后无论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愿。”
一听是独孤澈的信,离婉笑的眼睛亮了一下,伸出手却顿住了。
信封上清楚的写了两个大字:休书。
“这……是什么?”
那两个字刺的她眼睛生疼,眼泪不由自主的往下掉,她不想哭,泪水还是不听话的越流越多。
见她手抖得碰不到,元祖直接将信封放进她手心。
“他说,是他私心娶了你,却无法履行诺言伴你一生,这封休书便将自由还你,希望你能忘了他重新开始。”
离婉笑颤抖着唇,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信封上,沾湿了上面明晃晃的两个大字。
“重新开始……他娶了我却负了我,还要我重新开始?”
这个男人大操大办把她娶回家,满怀欣喜地将他们的喜事昭告天下,如今一封休书就想斩断他们之间的关系,放她自由,偿还他的私心?
独孤澈,你是否从来都没有相信过我对你的感情?是否从不觉得我有能力以妻子的身份与你共担风雨?
独孤澈,你可知道我从不曾奢望自由,因为我的自由就是你,而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我还有何所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