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追赶,这些骑士都没有穿着铠甲,红光直接穿透过去。
此时斧头落下,所到之处只有一片飞灰,飞灰在半空中分解,消散得一点都不剩。
地上一具屍体都没有,因为所有屍体都被化去,变成最基本的微粒。
吞噬一位大骑士和两个高阶骑士,拉佩的跳蚤已经从沙砾大小变成巴掌大小。
大师级人物的生命能量远比基他人庞大得多,这又是一个大骑士,生命能量异常强盛,远超别的大师;至於另外两个高阶骑士就相当於餐后甜点,味道也不错。
路边还躺着四个骑士,全都直挺挺地躺着,一动都不动,他们向拉佩投降,试图得到优待,结果被拉佩用魔法制住。
拉佩走到其中一个骑士的面前,掰开他的嘴巴,将一颗药丸扔进去,紧接着拔出一根窍细的长针,瞬间插在这个骑士的头颅中央。
「现在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追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走这条路?」拉佩问道。
这个骑士两眼无神,呆愣愣地说道:「十七号检查站的人报告,他们那边有人闯关,闯关的是一个年轻的魔法师,他们怀疑马车内有重要人物,所以我们就追下去,追上后发现车里只有一个小孩,小孩被人施了魔法而昏睡。我们弄醒那个小孩,这才知道他是某个侯爵的儿子,他说你们的目的地是塔伦,主要成员除了他的姐姐和弟弟,还有一个子爵的全家,他还说你们总共有三个保镖,一个是侯爵家的护卫,另外还有一个骑士和一个魔法师。最后又说你们离开检查站不远就拐上向南去的小路,因此我们就这样追下来。」
「那个小孩呢?」拉佩轻轻按压着太阳穴,突然间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既然对那个小孩起了杀机,就应该直接下手,而不是玩这种毫无意义的游戏。
「死了,和我们一起的还有其他人,有两个人非常痛恨贵族,所以小孩当场就被摔死。」这个骑士茫然地说道。
拉佩松了一口气,还算好,小孩透露的事情不多,更值得庆幸的是他在那个小孩的心目中地位很低,居然只被看作是保镖。
可惜没有留下那个弓箭大师,拉佩的心里升起一丝紧迫感。
拉佩又掰开另外三个骑士的嘴巴,同样喂了他们一颗药丸,然后在他们的脑袋正中各插了一根针。
这是拉佩从安德雷那里学来的,可以短时间控制一个人,对普通人可以用催眠,但对佣兵不行,只能用这种办法。
接下来是收拾战场,拉佩先把飞出去的那两把银剑收回来,然后看了一下那位大骑士的遗物,因为每一位大师都是富豪。
拉佩没有失望,他找到一只可以缩小物品的小包,里面有大师的汇票,神殿开的那种;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单手剑、一把细剑、一张长弓和一面金色的盾牌,以及一杆可以折叠成九段的十字枪,这些全都是魔法物品,质量都不错,特别是那杆十字枪,拉佩第一眼看到它,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不就是那位圣女用的十字枪吗?
虽然拉佩可以肯定不是圣女用的那把十字枪,因为幸运金币的记忆里面,那杆十字枪上有好几处伤痕,但这把十字枪没有,但是样式差不多,十之八九出自同一个人之手,或者是同一个地方打造的。
不过拉佩现在没时间研究,他把东西收了起来。
四个投降的高阶骑士和另外两个死的高阶骑士身上也有不少好东西,最多的还是钱,另外每人都有几件魔法装备,大多是弓和盾,显然是为了应付不同的情况而准备。
拉佩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走到前面的树林里,过了片刻,他牵着七匹马回来,然后带着战利品和四个骑士,回到宿营地。
帐篷内的人早就起来,虽然赶了一天的路,所有人都累得不行,不过外面实在太吵,先是炮声,之后的撞击声更加恐怖,死人都要被吵醒。
拉佩看到众人全都醒了,倒也免了一番手脚,命令道:「全都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这几个人是谁?」安博尔的二儿子问道,他看着那四个骑士。
「你把他们当作车夫好了,所以用不着辛辛苦苦地踩踏板,可以躺着不动,悠闲欣赏沿路的风景。」拉佩淡淡地说道。
众人顿时一愣,紧接着他们就发现这四个骑士看上去不对劲,走路的样子像木偶,又像在梦游。
「他们也是殭屍?」安博尔的二儿子低声问道。
众人和铁甲傀儡相处这么久,早就发现铁甲傀儡的异常,不过他们并不清楚铁甲傀儡的底细,只当作是殭屍。
「他们只是被我催眠了。」拉佩随口撒了一个谎。
在娜达利雅弟弟的事上,拉佩得到不小的教训,打定主意不再多说什么,也不再向别人解释他的想法,更不提无关紧要的事。
车子很快被推出来,重新用铁链锁上,不过这一次拉佩拿出两个挂斗,原本作为苦力,必须蹬踩踏板的四个男士,现在可以优哉游哉地躺在挂斗里,因为四个骑士顶替他们原来的位置,而俘获的七匹马则被安排在队伍的最前面,由他们负责拉车。
顶着星辰,披着月光,车队重新上路。
和白天不同,这一次是真的在逃命,再加上现在踩踏板的是一群骑士,前面又有七匹骏马负责拉车,速度一下子快很多。
拉佩对那些马和四个骑士一点都不顾惜,每隔半个小时就放一道神术,帮他们恢复体力,顺便消除疲劳。神术对身体有伤害,连续使用的话,伤害更大,所以昨天他没有这么做,此刻就不在乎。
现在是深夜,原本并不适合赶路,更不用说以这么快的速度赶路,好在拉佩有办法,就和当初他、佛勒、安博尔前往马内时一样,他放了几十只小精灵到前面去探路,顺便当作指引的路灯。
车队后面也有小精灵,这些小精灵的任务是抹掉痕迹,有时还要做一些假的痕迹,用来误导后面的追赶者——这是对付追兵的最好办法。
一支马队在狭小的道路上飞驰着,比起昨天晚上的那支队伍,这次人数要多得多,在前面指引方向的正是那个弓箭大师。
前面是岔道,弓箭大师不由得拉住马,脸上露出苦恼的神情。
每一次看到岔路,弓箭大师就会感到非常苦恼,就像眼前总共三条岔路,其中一条路有刚刚被车轮辗过的痕迹,看上去这就是那些贵族逃跑的方向。
可如果真这么想,那就错了,这些痕迹很可能是假的,追出几公里后就会发现车辙消失,然后还得回头顺着另外一条路追;然而把这些痕迹当成假的也不行,逃跑的那群人里面有一个非常狡猾的人,他常常故布疑阵,刻意留下一些痕迹。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这一路上弓箭大师等人不知道已经上了几回当,弓箭大师都被搞得快精神错乱,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力是否有问题?
「这一次往哪边追?」一位大骑士问道,他同样被搞得没脾气了,要不是之前死的大骑士和六个骑士都是他们的人,他根本就不想继续追下去。
「如果带一个预言师过来就好了。」弓箭大师不停地挠着头。
「说这种废话干什么?」大骑士怒道,虽然他也这样想,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
「我没办法确定,左边那条道路有痕迹,但另外两条路干净得过分。」弓箭大师干脆把难题扔给其他人,省得选错方向后,大家又怨他。
众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两位大魔法师,说到智力,肯定是这两个人最高,而且想要找寻逃亡者的踪迹,让他们飞到天上看一眼就行。
问题是这两位大魔法师不肯,因为对方也有一位大魔法师,还有一个精通弗格森战法的人。
「仍旧像之前一样分头追吧,发现是正确的方向后打声招呼,另外两队人立刻赶过来。」其中一位大魔法师折衷说道。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没有办法中的办法,这样做肯定不会错,但是效率很低,另外两队人赶过来要时间,一来一去会耽搁很久,不过这总比赌错要好得多。「这些痕迹是多久以前留下的?」为首的大骑士问道。
弓箭大师叹了一口气,这正是他最不愿意提到的一件事,事实上他早就发现,只是一直不肯说,也不敢说。
「大概三个小时以前。」
「三个小时?」为首的大骑士顿时火冒三丈,上一次他问同样问题的时候,答案两个小时;也就是说,大骑士等人越追越近,反而被拉得越来越远。
「现在又已经过了五分钟。」旁边一个大骑士提醒道。
「每一道路口要做一次选择题,再加上之前连续跑错路,浪费大量的时间。」弓箭大师有些不堪回首,短短的一天里,他学到许多东西,完全可以编纂一部《欺诈大全》。
「他们的速度好像快得离谱。」一个魔法师道。
「肯定是用我们的马拉车,反正用不着顾惜马的体力。」弓箭大师早就猜到这种可能。
「干脆咱们别再追了,这样追下去肯定不行,既然知道这帮家伙的目的地是塔伦,干脆我们直接去那里。」另外一个大骑士提议道。
「你在开玩笑?」为首的大骑士看着自己的同伴,厉声斥问道:「万一他们在半路上改变身份怎么办?万一他们不直接前往塔伦,而是找一座港口出海,然后走海路前往塔伦怎么办?万一他们在别的城市躲上两个月,然后再去塔伦怎么办?」
众人顿时闭上嘴巴。
为首的大骑士发了一顿脾气,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
此刻大骑士很后悔,应该带一个预言师过来,要不然把团里面的魔法师带来也行,至少他命令得动那些魔法师,可以让他们跑到前面侦察,而不是现在这两个像老油条的魔法师,什么事都往外推托。
万般无奈之下,大骑士掏出地图,抖开后看了起来。
大骑士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指着地图骂道:「这条路根本就不是往塔伦去的!」
「或许他们打算在半路上改变方向。」弓箭大师只能这样猜测。
天越来越暗,又是整整一天,不过因为后面有追兵,没人喊累,眼看着就要到子夜时分,远处响起潺潺流水的声音。
「大家加快脚步,马上就可以休息了。」拉佩鼓舞着大家。
「前面那条河绝对是险峻激流,我们能休息吗?」安博尔的二儿子问道。
「放心,我说能,就保证能。」拉佩随口道。
拉佩当然有把握,等到上船后,他会给每个人来一道昏睡术,到时候船再颠簸,他们也不会醒来,反正昏睡术对健康没什么害处。
「那些追兵呢?」安博尔的大儿子低声问道。
「甩掉了。」拉佩确实有这个自信,他一直在关注后面的动静。
「他们会不会赶到前面堵我们?」安博尔的大儿子又问道。
「有这个可能,不过这里已经是中部,顺流而下一百七十公里,然后再往南两百公里就是我的地盘。」拉佩真正的自信在这里。
半个小时后,拉佩等人就在一条激流中漂着,他们乘坐的正是那种扁舟的放大版,这种船原本就快,现在飞流直下,更是快到极点。负责操纵的只有拉佩一个人,其他人除了铁甲傀儡和四个骑士,此刻全都在沉睡中。
拉佩一边操纵着船在激流中航行,不时避开突立的岩石,一边在走神,他的左手轻轻地摩挲着跳蚤,这跳蚤已经把吸收的生命能量全都消化,此刻变成盘子般大小。
更让拉佩无语的是,跳蚤已经度过「幼年期」,接下来可以自己吸收周遭游离的魔法元素和能量;也就是说,跳蚤会变得越来越大,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绝对可以恢复在地下迷宫时的那种体积——这可不是拉佩希望的。
「你啊你,真是一个大麻烦。」拉佩感到有些枣手。
「你能不能不再长大?能听懂我的意思吗?」拉佩打算试着交流一下,法老雷恩的智力可不低,显然这种「不死」的状态并不会影响到智力,而那条蛇原本应该是宠物,或者说得更确切点,是魔宠,而魔宠是有智力的,最起码也有三、四岁小孩的智力,有些甚至能够超过普通人。
下一瞬间,拉佩就感觉到一些非常怪异、不成条理的思绪,直接进入也脑中,很显然这只跳蚤可以沟通,不过智力没有达到三、四岁小孩的程度。
拉佩拍了一下额头,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傻事,当初不应该选择跳蚤。
生命形式越是原始,智力就越低下,想要交流也越困难,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办法改变,反正勉强也能交流。
拉佩在脑子里模拟出一堆棉花,然后又模拟出一块钢铁,最后模拟出一座天平,蓬松柔软、体积巨大的一堆棉花和一小块钢铁的重量是相等的。
「你知道吗?成长并不是一定要变大,光有体积没意义。」
拉佩开始回想他和那条巨蛇对撞的场面,他被撞飞,那条蛇则被劈开,然后他的脑子里又开始回想昨天晚上那一幕,也就是铁甲傀儡和大骑士对撞的场面。
「你只要有足够的条件,就可以无限制地成长,这是你最大的优势,不过只有庞大的体积和恐怖的重量不行,还必须足够凝实才行。」下一秒钟,拉佩的脑子里出现一只巨大的跳蚤,猛地一蹦,直接打穿一座大山。
这当然是幻想,不过并非做不到。
果然,跳蚤变得骚动起来,跳蚤那孱弱的智力并不能完全理解拉佩的每一句话,但是变强的本能让跳蚤对最后一幕充满向往。
跳蚤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几乎同时,拉佩的脑中凭空冒出很多新的知识,那是以前没有的。
下一瞬间,拉佩发现自己的视角变了,他变成跳蚤,或者说他进入跳蚤的意识中。
紧接着拉佩就明白过来,在这种不死状态下,身体构造是可以任意调整,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让跳蚤长一颗狗脑袋。
「致密、致密,首先要致密。」拉佩在跳蚤的身体内部寻找着,他没想过直接用金属来取代那些生物体材料,因为有很大的可能不是强化,而是削弱,生物体结构实在太复杂,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奥秘。
不过有一种办法可以成功,那就是学死灵法师,把不同的组织结构拼合在一起,结果造就了憎恶和各种拼合怪,有些非常强悍。
拉佩不打算进行简单的拼合,因为他可以做到细胞层次的融合。
稍微一想,拉佩就有了目标,跳蚤的大腿内侧有两块东西,异常致密,在佛勒的生物解剖图册里面,这两块东西被称作弹性肌,不过原理和肌肉有很大的差别,反倒更像弹弓一类的东西。
有一点可以肯定,弹性肌绝对是生物体构造。
紧接着拉佩又想起手中的几把银剑,它们同样也是生物体材料。
拉佩并不知道能不能行,他小心地从其中一把银剑上剥离出一小块碎片,转瞬间碎片融入跳蚤体内,先崩解,然后复制,最后重组,一切都在瞬息间完成。
看到这一幕,拉佩彻底放心了。
整个外壳开始崩解、复制、重组,外壳之下就是那种弹性肌。
跳蚤的身体开始迅速缩水,与此同时,拉佩的脑子里传来一阵饥饿的感觉,当然不是他饿了,而是跳蚤饿了。
让拉佩感到郁闷的是,跳蚤索要的居然是银色蜘蛛的屍体。
银色蚊蛛的八条腿已经变成长剑,两块甲壳则变成打造拉佩身上那件护甲的材料,不过仍旧还有一些边角料,其中最有价值的就是一对大牙,那绝对是最坚硬的部分,他原本打算用来打造两把匕首。
虽然舍不得,不过拉佩还是把边角材料全都拿出来。
崩解、复制、重组,所有这一切很快就成了跳蚤的一部分。
这下子拉佩总算明白,跳蚤为什么能够长得那么大,跳蚤不需要透过消化来进食,直接就可以把物质化为身体的一部分,消化率是百分之百,没有丝毫浪费。
「还有一件事。」拉佩又道,既然能够商量,那就再好不过:「你可以杀人,但是不能把人彻底化去,这会让你暴露,也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这一次,跳蚤答应得很爽快。
「你答应了?」拉佩很高兴,不过笑容马上就凝固在脸上,因为他的脑子里又冒出来一些新的记忆。
抽取生命能量的方式有几种,最好的方式就是彻底分解,一点浪费都没有,不过也有其他方式,比如只分解血液、脂肪和糖分,这些能量最高,占总体能量的五分之四,最终留下的是一具干屍。
这也是为什么十五年前会发生吸血鬼事件的原因,在留下一具干屍和将屍体彻底化去之间,拉佩情愿选择后者。
「那好吧,你至少在杀人的时候要掩饰一下,比如……」拉佩苦苦思索着。
突然拉佩想起火魔,火魔杀人从来不会留下屍体,甚至连烧焦的屍体都不会留下,火魔的火焰实在太猛烈,温度恐怖至极,连钢铁都能熔化,人直接就被烧没了。
「用火焰来掩饰,你不是吞噬了火魔,然后以他为基础复活的吗?你有没有得到他驾驭火焰的能力?」拉佩连忙问道。
跳蚤沉默半晌,突然身上冒出一缕火苗,火苗很小,只有黄豆大小,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异常恐怖,至少拉佩不敢去碰。
火魔的火焰绝对没有这样可怕,是融合?还是变异?
突然拉佩的脸色变了,一直以来他都认为十字剑所拥有的特性就是崩解,是崩解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或许并非如此,也许他此刻掌握的法则就是融合或者变异之后的结果。
拉佩心头一动,下一瞬间,他的指尖也跳出一缕火苗,同样热度惊人,同样也充满恐怖的感觉,即便他这个施法者也不敢随意乱碰。
原来,这才是崩解法则真正的运用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