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先生跨入那亦真似幻的洞府门户,只觉身上似乎有什么被褪去了,他停下了仔细检查,又没发现什么异样。
因此他摇摇头,继续赶路。
这门户后的情形,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认为这是仙人别府,应该有着巍峨的宫殿, 威严的雕塑,奢华的装饰陈设……
但是统统没有。
进入别府后,就像是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是一片原始的地貌。
不过如果仔细寻找,依然会找到一些人类曾经存在的痕迹。
比如那一大片灵药,周围隐隐有着阵法和藩篱的痕迹,只是篱笆早已腐朽, 阵法也被杂草淹没;比如那一处爬满青藤之处, 仔细看,或许之前是豢养灵兽的兽棚,只是坚比法宝的棚子早已腐朽垮掉,只剩一些残破木桩子见证着这里曾经的辉煌罢了。
当然,这里历经了上万年,如此残破腐朽,也是正常。
不过既然是仙人居所,开辟在仙人的福地之中,就算是别府,也应该有一套机制,保住其万年、十万年、乃至数十万年不变。
否则算什么仙人居所!
那可是仙!
与天地同寿,伸手可摘星拿月。
随便做点布置,让自己的别府里十万年都历久弥新,不是很简单的事么。
这处为何如此凋敝呢?
也或许,这位仙人不喜排场,对於自己的别府也没有精雕细琢?
松先生压下了心里的纳闷,按照之前白怡的交代, 辨认了一下方位,然后迅速前往。
一路上, 不管是有灵药灵植,还是有珍稀矿材,抑或一些可以入药的珍稀小动物昆虫,他都不曾停下脚步,只是闷头向白怡交代的方位跑去。
路上不时可见被刚刚破坏的阵法。
松先生反而觉得正常。
如果这些阵法全部失效了,才是咄咄怪事。
历经万年还能够运转,说明这些阵法极其精致,布阵的材料也都是精品,而这才符合这位仙人的身份嘛。
福地大得像一个完整的世界,这别府也不小。
因为担心遇到阵法或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松先生比较谨慎,没有御器飞行,也没有全速奔行。
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后,他才奔出了十里,看到了白怡所说的标志。
那是一座山——更准确地说,是一道连绵不绝,但有些袖珍的小型山脉,山前有一条碧绿玉带般的小河缓缓地流淌经过。
在小河边,有一架三丈高的水车颤巍巍地转动着,更远处一点,有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乡村。
就是外边随处可见的小村子,房舍老旧,但并不显得年久失修。
村口有棵几人合抱的大榕树,以松先生的目力,还能看到有懒洋洋的土狗在大榕树下趴着瞌睡,有肥硕的大公鸡跳上低矮的土墙神气活现地巡视。
不过这宁谧的小村里,似乎并没有人烟。
这种乡村景色出现在仙人别府里,自然是非常违和的,不过更稀奇的事情松先生都见过,到也不至於惊讶失神。
白怡的身外化身之前告诉他,她的真身就是在探索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乡村时,被困在里面。
里面似乎是有极其厉害的幻境阵法。
松先生没问她为什么要探索这个村子。
如果是他进入别府,肯定也是要花点时间探索这里的,主要是此处出现一个小乡村太违和了,让人觉得这其中定有玄机。
白怡来到别府,是要想办法找到福地的核心,加以炼化。
松先生不知道她是抱着什么思路来寻找福地的核心,换成是他的话,看到这样一个出乎想象的别府,怕也是短时间内一筹莫展,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福地核心,只能尽量去探索一些奇怪的地方试试。
松先生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条老的皮毛都皱了的土狗懒洋洋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头继续瞌睡。
狗的寿命只有20年左右,而这处福地至少也存在了上万年的时光。
所以这条狗如果不是吃了稀世奇珍、能延寿万年的天材地宝或是丹药,从万年前活到现在,那它一定就是这20年内诞生的。
可看它那姿态,显然是家养的狗,那么养它的人是谁呢?
松先生的神识已经探出,检索了小村里的每一寸土地。
这些房舍虽然旧,但并非无人居住,屋里也没有落灰,显然不久前还有人打扫卫生。
然而现在却一个人影都找不到。
更关键的是,也不见白怡的踪影。
可白怡分明是让他到这里来寻,莫非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白怡已经离开了?或是被阵法隐藏起来了?
可阵法又在哪呢?
松先生将这小村里里外外探索了一番,根本没有发现阵法的痕迹,这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村。
诡异之处就在这里,这样一个小乡村,当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小村。
要进去么?
在村口的大树下,松先生踟躇了。
他回想着白怡的身外化身对他说的话。
“我在进入小村后,走了几间农舍探查。一开始没什么问题,但不知何时起,我发现自己陷入了环境。原本空无一人的小村,忽然出现了许多村民。他们惊讶地问我是从哪里来的,很热情地要招待我。我现在不敢擅动,你且过来帮我看看,先从外面观察有没有什么异常,然后试着走入小村,到靠近水井的那一户人家来。”
松先生确认自己没有记错,白怡的身外化身就是这么交代的。
那口水井、靠近水井的人家,他都用神识探查了,并没有发现异常。
从村外观察,大概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那自己要不要依照白怡所说,走入小村?
松先生有些犹豫。
他担心走入小村会有危险。
可是如果不去……若白怡陨落在这里,自己出去以后也别想活。
若自己不去,而白怡最终脱困,那自己更惨,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松先生喟然一叹。
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提聚全身法力,法宝握在手中,小心地向村里踏出一步……
那条土狗有气无力地冲他吠了几口,让松先生陡然紧张起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松了口气,又走了几步。
忽然,他浑身寒毛直竖:原本寂静无人的村里,竟然忽然浮现出一些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