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准,如果对方不闪不避,斧头定然可以将对方脑袋一劈两半,但对手的枪尖势必也会同时洞穿自己的喉咙。而且他隐隐感觉,锥枪的枪尖好像比自己的斧刃要快上一线。高手过招,一线已定生死!
魏老六大喝一声,空中收起双斧,双脚闪电般连环踢出,其中一脚正踏中枪头的一侧,借力斜斜闪避开来。高绝不等对方落地,人随枪走,身体与锥枪仿佛连成一体,雷霆般直刺。
从比武开始,他招招抢攻,无一守势,那舍生忘死的姿态,就是千军万马挡在身前,他也是一枪,满天羽箭飞来,他也是一枪。人就是枪,枪就是人,人枪两忘,无生无死。
魏老七刚刚落地,锥枪已直指面门,他急速退后一步,左手挥斧上格,右手斧头顺着枪杆一路削下去,沉重的斧头,竟使出类似刀剑般精妙小巧的招式。
当的一声,枪尖被利斧荡开。同时,锥枪枪杆顺势微微一侧,另一把斧头还未触及高绝握枪的手指,已然削空。
高绝双足一蹬,身体凌空,人与枪成一直线,在空中急速旋转,旋转的四棱枪尖刺向魏老七的喉咙!
魏老七临危不乱,正待退开几步,再行反击。突然惊觉自己已退到宾客酒桌的边缘,已经退无可退。如果自己退开,或闪避的话,高绝这惊天一枪,会不会伤及身后的贵客?或者伤及自己必须舍命护卫的王公子?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他心中掠过无数个破解的办法,目闪神光,正要使出压箱底的抛斧绝技,如果他双斧抛出,手无寸铁,必定无法躲过长枪穿喉的结果,但对方身在半空,也无法躲过双斧的劈杀!
长枪临近,双斧待要脱手而飞,死伤就在顷刻!离二人相斗最近那两三桌的宾客都感觉呼吸停顿!
只见高绝手中长枪在一刹那间变直刺为横扫,身体借劲斜翻,在空中轻轻巧巧翻了两个跟头,如同一只飞鸟,掠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线,落於空地的左侧。
高绝收枪身后,面不改色,好像这场惊心动魄的比武没有发生过,微笑道:“魏兄心有顾虑,未尽全力,不如我们算做平手如何?”
魏老六手心满是汗水,微微躬身道:“承让了,高家枪果然名不虚传。日后有机会定当再次请教。”
按刚才的情势,他并非不敌, 而是失了先机,高家枪法又过於凶险,这才招招受制,落於下风。高绝的提议,恰到好处,正中双方下怀。
观战的众人此时才梦醒一般反应过来,叫好的、鼓掌的、吹口哨的、跺脚的,不一而足。
金刚拳门的尉冲敬则边喝酒,边偷偷向高绝竖起了大拇指。
高绝在众人羡慕惊叹声中风光回座。他这一战,不单为杭州的武林同道挽回脸面,也使高家枪法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自古美人爱英雄,同桌几个歌伎刚才目睹了高公子不可一世的英姿,此番更是主动偎依过来,刻意逢迎。高绝毫不客气,左拥右抱,连连饮酒。
知府裴洛德见那王公子并没有因为手下不胜而恼怒,暗中松了口气,又想:“这下子难办了,双方平手,这彩头该如何个说法?”正要找个场面话掩饰过去。只见一个军官模样的汉子,一面的汗水,急匆匆跑上前来,跑到裴洛德身边,顾不得行礼,低声在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知府大人张大了口,脸色登时变得煞白煞白。
裴洛德随之小跑几步到王公子身边,艰难地弯下腰去,低声耳语一番。
王公子面色一变,长身而起,一脚踹翻了案桌,一改温文尔雅的口气,用一种冷冰冰的语调,高声说道:“宴无好宴,今天有大事发生,本王恕不奉陪了!”
众人见酒水杯盏一地狼借,顿时愕然。又听得他口称“本王”,都惊得呆了。
其实只有场中寥寥数人才知晓,这个来自京城自称姓王的公子,正是当今皇上最倚重的第三皇子,信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