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总管立即唉声叹气,说道:“嗨,活该倒霉。这不就快天寒了吗,老板吩咐去北边置办了些皮货、毛领、山参、药材什么的,一方面坊里头的姑娘们也用得着,另外也可以孝敬一下各个府里的老爷太太。货车今早上刚到。也不知怎的,今天城门盘查得特别严,官兵增加了许多,凡是北边来的车马、货商全部仔细盘问检查。那押运的伙计等的不耐烦,牢骚了几句,嗨,连人带车全给扣押起来了。找谁说情也不行,我这不着急上火嘛。”他嘴里说话,眼睛却眨巴眨巴盯着秦虎。
在杭州,谁不晓得小知府秦老虎的能量?罗总管早已经没了主意,天上却掉下来个救星,不指望眼前这位还能指望谁?
秦虎用右手食指抆抆鼻尖,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喝了几口,看到对面罗总管心急火燎的样子,嗤的一笑,说道:“老罗,你经手的钱货多,老实告诉我,平日里可有夹带私货、瞒税漏税的勾当?”
罗总管满口叫屈道:“秦爷你冤死我了,老罗一向奉公守法,哪次进货采购,不到城门税吏那里乖乖申报的?”
秦虎不再调笑,说道:“城门是巡防营管的吧?你去找巡防营的某某,就说是我交代的,货物里有知府大人要的东西,他准保放行。事了你请他吃酒便是。”
罗总管要的正是这句话,闻言起身深深一躬,说道:“秦爷你可帮兄弟大忙了!多余的话老罗不罗嗦,改日到我那里,捡些什么好货尽管挑,要点哪位姑娘,听什么曲子,包在老罗身上!”
秦虎说道:“客气客气,举手之劳而已。”罗总管慢慢坐下,眼睛笑得眯成一线,奉承道:“城里人人都说秦爷义薄云天、神通广大,跟秦爷交朋友,做兄弟,做事就是痛快。”
秦虎说道:“好些日子不见如蓝小姐,她最近可好?”
罗总管道:“如蓝小姐可是我们鸣玉坊的头号才女,寻常应酬轻易请不动,如秦爷有意,不若我想个法子给你们凑合凑合?”
秦虎笑骂道:“你这狗头,想到哪里去了?如蓝大家名动江南,我可没有冒犯她的意思。”
罗总管顿时释然,陪笑道:“嘿嘿,老罗掌自己的臭嘴。如蓝小姐么,平日一般很少出门,最近除了去过杜太师府几次,就是在排练一场胡旋歌舞。”
秦虎眉头一挑,问道:“太师府?”罗总管说道:“是啊,如蓝小姐和杜太师的孙女是闺中密友, 两人经常相约一起谈诗论画,亲密得很。这不,今日杜小姐还约了如蓝小姐到府中,据说是商议什么上玉皇山上香的事情。”
秦虎“哦”了一声,又问道:“胡旋歌舞?那是什么缘故?”
罗总管哈哈一笑道:“咱们杭州城首富何大官人的大手笔啊,他老母亲本月八十大寿,准备大搞寿宴。花了大笔银子,又死皮赖脸的求了几次,如蓝小姐才勉强答应。如蓝小姐说了,何家老太太江南的莺莺燕燕见得多了,不如排一场胡旋歌舞,让老太太看个新鲜看个热闹。”
秦虎道:“鸣玉坊的舞姬,恐怕跳不出西域胡人的舞步罢?”
罗总管说道:“如蓝小姐早有准备,托人从外地重金请回了一批西域的舞姬和乐师,大约有二十多人,早在五六日前已经抵达本地。”
秦虎笑道:“胡人舞姬可有什么特异之处?”罗总管双眼放光,口沫横飞吹道:“不瞒秦爷,鸣玉坊美女如云,老罗见得多了,但那些舞姬与中原女子不同,个个高鼻深目,身材曼妙,皮肤像羊奶一样白嫩,双腿像竹竿一样修长,我见了都要流口水。美中不足的是,胡人的舞姬说的胡话,没有如蓝小姐讲解,老罗一句也听不懂,呵呵。”
秦虎道:“二十多人都是舞姬?”
罗总管道:“只得六名舞姬,其他十七八个是男乐师和随从。因为胡人语言不通,饮食也不一样,平时都自己单独住一个院子,甚少和我们往来的。”
二人又闲扯了几句,秦虎告辞,拍马回城,罗总管自去巡防营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