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晚体内阴阳二气充盈,急急流转不已,他运劲一挥,叱道:“去罢!”阴阳二气形成一个气旋,夹带着金花,流星赶月般飞向老僧。
老僧冷笑,挥掌,他护体真气提到极致,形成一个无形的气墙,任何暗器兵器,根本不能破入他身前五尺。
然而阴阳二气可以,金花可以!
因为阴阳二气,是天地元气的本源,能融入任何真气内力中。
金花直接穿过老僧的护体气墙,旋转着飞临他的头顶。
老僧愣住。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然后金花,不,应该是唐花,灿烂绽放!
六片细小的花瓣,每瓣三十六毫毛细针,总共二百一十六枚夺命针,掠过飘飘扬扬的雪花,从天而降,射向老僧!
即便像老僧这样的武道强者,也无法全部躲避。
老僧狂乱出掌,闪避,但仍然感觉几枚细细的毒针附体,进入身体内,随即像雪片一样融化。
老僧大骇,厉声叫道:“唐……花!”
他手舞足蹈,往嘴里抛入一把药丹,又运起内力,意图逼出体内毒针,但感觉中针处不断麻痹,皮肉开始溃烂,狂吼一声,拨腿就走,边走边叫,声音凄厉,令人毛骨悚然,瞬间走得无影无踪。
强敌退去,林枫晚双足一软,几乎跌倒,幸而一双温暖的大手扶住自己,他转头一看,那是秦虎。
秦虎脸色苍白,但目光依旧坚定。
林枫晚定定神,勉强说道:“扶我去大荷那边。”
射雕将一瘸一拐走过来,和秦虎一起,一左一右,扶着林枫晚走到大荷倒地之处。
大荷全身骨骼寸断,七窍流血,形状渗人,尚喜还有一丝呼吸,林枫晚蹲下身去,吃力地将她扶起,将体内剩余不多的阴阳二气不断输送过去。
片刻,大荷眼皮一抖,张开双眼,傻乎乎一笑,嘴角的鲜血不住流下,说道:“公子,太玄阴符经!”她哆哆嗦嗦伸手从腰间掏出一物,递到林枫晚手中。
此物用油布密密包裹,四四方方,内中似是一本书册。
任谁也想不到,太玄阴符经,这本令无数武林高手、能人异士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无上至宝,居然没有放在林枫晚身上,而是一直由丫鬟大荷贴身收藏!
林枫晚不住地安慰道:“不急,大荷,咱们不急,你忍耐一下,我送你回京,家里有最好的医师,最好的药材,你一定会没事的。”
大荷咧嘴一笑,说道:“公子,大荷不成啦,以后,要靠你自己照顾自己了,咳咳……”
她一边说,一边激烈地咳嗽,吐出几团血泡。
林枫晚束手无策,心中大痛,热泪滚滚而下。
大荷看见林枫晚一手扶着自己,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与秦虎右手紧紧相握,心中一动,喜慰无比。
她勉力抬起头,凑到林枫晚耳边,轻轻说道:“小姐,不要再忍了,做回自己吧,你们……你们……”一口气吸不上来,头一歪,含笑而去。
林枫晚大恸,抱住大荷屍身,任由泪水肆意倾泻,但银牙紧咬,硬是没有哭出声来。
大荷,这个相貌丑陋、心底良善的女子,就这样凋谢在京东路的冰天雪地里。
老僧既然逃遁,五个傀儡失去控制,不会动弹,呆若木鸡。谢老等人趁机砍掉傀儡脑袋,飞马赶来。
见一地狼借,满地黑血,楼里的兄弟东倒西歪,屍横遍野,林枫晚抱着大荷,呆呆不动,
秦虎和射雕将互相搀扶,颤颤巍巍站着。 这些刀头舔血、见惯大风大浪的热血汉子,人人心头激荡,跳下马来,单膝跪倒,低头祭奠。
良久良久,众人掩埋了大荷和兄弟们的屍首,收拾心情,重新上路。
老臭虫、丘十一与秦虎劫后重逢,欣喜不已,相互诉说别后经过。说起途中战死的黑面兽、窦和尚,又各自唏嘘。
人生如飘尘,死者已矣,生者仍要奋勇前进。
林枫晚单骑在前,与其他人远远拉开距离。
众人知他心情不佳,故意落在后面,任由他一人静处。
秦虎打马追上,两骑并列,默默地走了一程。林枫晚忽然问道:“你说,人心到底是善?是恶?”
秦虎思索片刻,说道:“人心有善有恶。”
林枫晚说道:“小时候,蒯叔对我极好,很关照我,练武也经常陪着我,我实在很难将从前那个和善的笑脸,和现在这个狰狞的嘴脸对应起来,那太过矛盾。”
秦虎说道:“师父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她说:心有善恶,但无常态,有时候善心会转化为恶念,有时候恶念会转化为善心。所谓人心难测,很难用善恶二字简单概括。”
林枫晚转头望向他,说道:“那么,人岂不是没有好坏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