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起身相迎,说道:“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妾身冒昧来访,想请先生出力襄助一事。”
徐淮南道:“贱名有辱清听,王妃客气了,还请示下。”
王妃见他长身玉立,儒雅文秀,心中更觉喜欢,说道:“眼下朝廷革新太学、改制科举,立心广收天下人才。此事千头万绪,牵涉甚广。先生昔日为太学生,才学超群,后来任国子监教习,又深受祭酒大人、监事大人赞赏。熟知太学、府学、科举内情,如何大才岂能埋没?我想请先生担任康王殿下的侍读,专门协助殿下推行太学及科举改革事宜。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侍读乃皇子近侍,官职虽小,但职责重大,再进一步便是侍讲学士,可以说半只脚已经踏进了翰林院,前程不可估量。
徐淮南有些意外,兹事体大,一时决心难下,他独来独往惯了的,至於官大官小倒不放在心上,他不由地朝秦虎那边望去。
秦虎笑道:“殿下锐意进取,难能可贵,此举於国於民於己都十分有利,徐兄不妨认真考虑一下。”
皇子侍读一职,对於十七卫今后办事,可谓极大的便利,秦虎所以暗中提点几句。
闻弦歌知雅意,徐淮南顿时领悟,躬身道:“既然殿下和王妃诚意拳拳,秦大人又推崇备至,徐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王妃见他应允了,十分欢喜,说道:“有徐先生和张先生两位襄助,殿下知道了,心中一定高兴得很。”
张宿道:“在下对於本朝太学体制有些详情不太了解,正要向徐兄请教。”
徐淮南道:“不敢当,徐某愿意随时与先生参详。”
张宿向秦虎说道:“相请不如偶遇,张某今日借大人的书房一用,和徐兄细细详谈。”
秦虎笑道:“些许小事,先生不必客气。”叫来府中管事,领二人自去书房不提。
张宿、徐淮南一走,王妃望望左右再无其他闲人,站起身来,向秦虎、林枫晚裣衽施礼:“杜青萝给师叔、师婶请安!”
秦虎早听国师讲过她这个徒弟的由来,再说在杭州也曾见过杜太师这个宝贝孙女,脸上倒不惊讶。
林枫晚脸上却是微微一红,抢上去扶起王妃,王妃顺势便在她身侧坐下,笑道:“关起门都是自家人啦,刚才如不是师叔帮衬,徐先生未必一口答应,要知道徐先生文武双全,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个个都来招揽,徐先生还不一定看得上眼。”
秦虎道:“徐淮南与我一向投契,我顺口添上几句,他不好拂了我的面子。”
王妃看看林枫晚,笑道:“人说师婶乃京城第一美人,今日得见,啧啧,果然貌若天仙,青萝自愧不如呢。”
当面称赞自己美貌的人多了去了,林枫晚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王妃又道:“师婶既是黯然销魂楼的楼主,又是京城十大高手,相貌更是顶尖的,看来京城第一侠女,非你莫属。”
旁边的小女孩傅抱月却叫道:“师姐你说得不对!”
王妃大奇,问道:“月儿你又有什么高论?”
傅抱月晃晃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道:“月儿的师父乃是国师,师叔是御林军大将,师婶是京城第三高手,师姐是康王王妃,哪个敢小看了?照我说,我傅小姐才是京城第一侠女。”
众人一起大笑。秦虎忽然想起杭州的双枪小霸王高意意,心想:小女孩说得倒有几分道理,以她的背景靠山性格,没准日后真的会成为京中第一小霸王。
张宿、徐淮南商谈了一阵,携手而出,秦虎、林枫晚、徐淮南三人恭送王妃一行出门。
王妃此行不想引人注目,因此轻装简从,只乘了两顶便轿,带了两名侍女,四名随从。
告别王妃。秦虎见附近街坊到处张灯结彩,鸣放鞭炮,百姓们脸上笑逐颜开,奔走相告,喜洋洋的倒比过节还热闹。心中觉得奇怪。
谢老正站在街边,笑眯眯看着几个小孩子在燃点鞭炮,望见秦虎向他招招手,便慢慢踱步过去。
秦虎道:“谢老,大家兴高采烈的,今日城里有什么喜事吗?”
谢老道:“朝廷和西凉和谈完成,昭告天下,百姓们见两国友好,边境太平,自然人人开心。”
低声道:“昨夜庆王薨了,姑爷知道么?”
秦虎吃了一惊,道:“竟有此事?”
谢老在他耳边低声讲述了一遍经过。
昨夜庆王惯常的大摆筵席,搞了一个所谓的全羊宴,宾客们狂吃海喝,又叫来几个姬妾跳起轻纱舞助兴。
庆王边啃羊肉,边看得哈哈狂笑,忽然间被一根细骨头卡住喉咙,呼吸不得,白眼一翻,跌倒在地。
众人抢上去,又是掐、又是捶,又是掏挖,然而无济於事。
庆王涨紫了脸,口中荷荷叫得几声,一口气吸不上来,就此一命呜呼。
秦虎心中明白,原来老百姓们真正庆贺的,是这么一回事呀。庆王一去,有实力问鼎太子之位的,只剩下信王、康王两人了。
京城的龙争虎斗,朝中的明枪暗箭,好戏将一场比一场精彩。风云际会,热闹才刚刚开始。
身在局中的,内心自然波澜涌动,冷眼旁观的,心中一池春水只怕早泛起阵阵涟漪,不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