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天命?
对於普通人来说,命中注定的叫做宿命,甚至对於底层的平民百姓来说,只能叫做贱命。
只有圣人、武学大宗师、皇帝、皇子、左右天下大局的人,他们的命数,才能称之为天命。
天命所归,大势所趋。
信王信命,他信天命。
在众皇子当中,无论年龄、才干、资历、声望甚至相貌,他都是最出众的,本应众望所归。
不料半路上杀出一个康王,得到国师以及政事堂、枢密院一干老臣暗中扶持,又搞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变法,居然后来居上,与他平分秋色。
信王岂能甘心?
因此他横下一条心,封城、逼宫,狭天子以令天下。
他坚信,只要拿到皇宫的旨意(哪怕皇上不同意,拿到玉玺,也可以让掌印的内侍都知代拟),取得百官拥戴,再诏告天下,他一定可以得到天朝军民的热烈拥护。
信王已经想象到:通往宣政殿的路上铺满鲜花,文武百官在道路两旁守候行礼,执戟的兵士列阵如林,庄严肃穆的大殿内,那张象征九五至尊的宝座在等待自己。
现在他手里有兵有将,京城尽在掌握,过了今晚,一切便将如愿。
御林军指挥所内,米横野在紧急调兵遣将,往来的传令兵络绎不绝,信王和米统领的命令一道道发布出去,外面的消息一道道传递回来。
米横野布置周祥,有条不紊,先调两个军龙腾军和虎翼军去占领城门,宣布封城宵禁,十几个城门及河道水门原本就是御林军把守,无非是把听命的兵士换上去,把不听命的兵士撤掉。
跟住调昭武军、凤翔军去攻鱼沐恩的神卫军,天武军去攻晁衡的广德军,派一个营的官兵占领政事堂、枢密院,全城搜捕拥戴康王的六部要员。
御林军最强的天胜军,守卫在指挥所周围。
消息一个个传来:
所有城门顺利封闭。一干大臣官员收押到政事堂议事厅。天武军包围康王府,正在和广德军激战;昭武军与神卫军遭遇,两军展开巷战,凤翔军正在赶去支援。
信王负手挺立,听取各路探报。
米横野笑道:“殿下放心,两个军攻一个军,神卫军必败无疑。而夏侯身经百战,晁衡未曾领兵,肯定不是夏侯的对手,那些不听话的官员大多数都被控制起来了。形势对咱们大大有利。”
信王点点头道:“那是米统领指挥有方。”
米横野小心问道:“殿下接下来怎么打算?”
信王道:“既然各方面顺利,事不宜冲,我这就领兵进宫。”
米横野道:“殿下带天胜军去吧,天胜军战力在御林军八个军当中,排行第一,护卫殿下万无一失。”
信王微笑道:“不用那么多兵,我领两千人前去即可,大内侍卫不过千余,其中大半都拥护我。而且我已安排了内应,叫开宫门不成问题。”
米横野恭恭敬敬道:“那好,米横野在此静候殿下佳音。”
信王领两千天胜军向皇宫进发,剩下一千多人留下作为后备。
不一会,皇宫远远在望,巍峨雄壮的建筑群,仿似一只匍匐在地的巨兽,在黑夜里显出模糊的轮廓。
信王一行抵达某处宫门,命手下用约定的信号敲击宫门上的铜钉。
片刻,高大的宫门扎扎扎往两边打开,郝老六、魏老七带领三四百侍卫迎上来拜见信王。
郝老六、魏老七曾跟随信王出巡江南,
原来真正身份是殿下安插在宫内的内应。 通往帝国最高权力的大门已经打开,还有什么可以阻止信王?
信王漫不经心问道:“里面情况怎么样?”
郝老六回道:“除了一百多侍卫退守长宁宫,其余侍卫都已被我等制服。”
信王道:“皇上如何?”
郝老六道:“皇上一直处於半昏迷状态,时醒时睡,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信王低声道:“没有惊动娘娘她们吧?”
郝老六道:“殿下放心,我吩咐兄弟们不得滋扰后宫,只是派些人把守宫中各处要道。”
信王很满意,说道:“你们没有进长宁宫吧?”
郝老六道:“魏老七去试探着攻了一下,那一百多侍卫倒不在话下,但里面潜伏了一名高手,好像一个鬼影,看不清面目,伤了我们十几个兄弟,只好先围住再说。”
魏老七说道:“那人武功极高,我们无人是他对手,惭愧惭愧。”
信王心想:那个鬼影,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皇上贴身侍卫,十七卫的头子了。他也不点破,点头道:“不要紧,我们兵多将广,区区一个高手无关大局,先随我进宫!”
信王留下一千兵守住宫门,作为后应,他率领一千雄赳赳的官兵及数百名忠於自己的大内侍卫,昂首入内。
目标:皇上的寝宫,长宁宫!
走了一阵,前方出现一个占地广阔的广场,广场前头,一丈多高的台基上,是一座雄浑古朴的大殿,四角飞檐翘起,既庄严大气,又轻灵秀逸。
那是皇帝朝见群臣的宣政殿,要通往长宁宫,必须经过宣政殿。
郝老六四下里张望,心里疑惑,刚才自己留了十几名侍卫把守广场,这些家伙都到哪里去了?
忽听有人高声念诵道:“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乎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
话音未落,宣政殿台阶之上,不知何时冒出两名白衣青年,其中一人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
左边念诵的青年剑眉星目,高大挺拔,右边的青年却病恹恹的,脸色蜡黄,无精打采。
郝老六喝道:“阁下何人?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那俊朗青年笑道:“今夜月色好,此地空旷,适合吟诵诗赋。殿下难得入宫一回,所以在下以前人诗句献给殿下。”
郝老六、魏老七大怒,喝令手下侍卫冲过去擒住两人。
信王在马背上摆摆手,制止众人上前,说道:“请问两位朋友怎么称呼?”
俊朗青年道:“人人都说殿下礼贤下士,果然不假。我是圣教二十八宿的亢宿。”指着身边另一名青年说道:“他叫心宿。我们两个奉教主之命,等候殿下多时。”
信王剑眉一扬:圣教的人潜伏在此,难道说,那个女人也在宫中?如果这样倒有些枣手。
他神色不变,说道:“国师好心计!本王佩服。那就请国师出来叙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