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嘭!”
“嘭!”
一拳一拳落下,每一拳都打在嬴无缺脆弱的神经上。
带来剧痛的同时,还将他原本的认知一拳拳打碎。
这股恐怖不已的气力。
竟让他心中生出了一种不可抵抗的畏惧感。
与之相比,剧痛甚至都不算什么。
这种恐惧感,让他感觉无比羞耻,就像是第一次进入干王宫,那些大臣冲他投来各种蔑视和鄙夷的眼神。
甚至还要比这些眼神让他感到卑微和愤怒。
好像每一拳都在告诉他,他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野种。
这种感觉,让他屈辱得几近爆炸。
怒气裹挟着真气,在丹田中炸开。
一瞬间,他的力气提升了七倍。
强行抬手格挡住嬴无忌的拳头,双腿猛地一蹬,贴着地面倒飞了出去,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左半张脸已经肿成了馒头,眼睛都已经挤得睁不开了。
就连右眼,也不停渗出血水。
在他的视线当中,嬴无忌缓缓走来,血幕之下,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这个人完全就是奔着要命来的,即便只是拳头,也足以让很多人化成肉泥。
若他不是圣品灵胎,加颛顼帝躯,还有父王母后给的保命手段。
恐怕他一拳都接不下。
为什么啊!
究竟谁是圣品灵胎。
谁是颛顼帝躯啊?
眼见嬴无忌一步一步走过来,他忍不住生出一丝恐惧的感觉。
邪法!
这一定是邪法!
究竟什么邪法,才能让实力暴增这么多?
嬴无忌上下打量着他,神情漠然。
他刚才的那几拳,没有任何花哨,下的都是死手,每一拳都朝太阳穴打去的,但是却没有造成致命伤。
现在的嬴无缺看似很惨,但其实只是出点血。
颅内甚至包括眼珠,都有一种神秘力量在保护着。
此刻他的伤口,正有一个个青铜色的符文若隐若现。
刚才自己的力道,有一大半都被这符文给卸掉了,这乌龟壳该怎么卸掉?
呵……
这狗币氪金玩家!
嬴无忌抬头望了一眼,这干王锺炼制的时候,是参考的因天就地和绝地天通,炼制者乃是嬴赵两家百年难遇的奇才。
真祭出来用,就连老丈人来了恐怕都不能轻易破阵。
但再强,也是同宗同源。
不巧。
这一个神通,一桩天阶法术,嬴无忌全都懂。
能轻易地看到干王锺的核心,根本没在嬴无缺身上,而是在他身上的一个物什上。
什么物什能当干王锺的主人?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立刻现身?
嬴无忌觉得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里会是一个密室。
他打量了一下嬴无缺身上若隐若现的青铜符文,嘴角微微上扬:“你这绿色的龟壳不错,你舅舅给的吧?”
嬴无缺戒备地看着他,却不敢轻易出手。
身体微微紧绷,随时防着嬴无忌,虽然心中怒火中烧,脸上却摆出了一份自在的笑容:“不识货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只是一个流落他国的质子,又怎么可能见过干王甲?”
原来是干王甲,难怪这么硬。
干王甲说是甲,但其实是液态甲胄,只有嬴赵血脉能用。
融於身体,可护住周身一切要害,心志越坚定就越强。
老逼登纵横这么多年,御驾亲征打了无数次以弱胜强的战役,很大程度上都是靠的这套甲胄和那一颗无敌心。
想要打碎这龟壳,恐怕得从他的心志入手。
老逼登还真中意这个野种,怕他出意外,居然干王锺干王甲都交给他了。
嬴无缺笑容无比灿烂,等着看嬴无忌露出失落的神色。
但等了好久,等得脸都僵了,都没有等到。
这才让笑容缓缓收敛,讥嘲道:“听公孙棣说,你虽表现得恣意张狂,却并非没有城府。以前我还不信,但今天我信了,看到干王甲在我身上都强装镇定,忍得一定很辛苦吧?”
嬴无忌嗤笑一声:“你这是在炫你缺失二十多年的父爱么?我记得黎王宫里有一个老太监,告老还乡的时候把自己宝贝赎回来了,炫宝贝的时候,跟你的表现一模一样。”
嬴无缺:“……”
说话可真难听啊!
他面部微微抽搐。
感觉自己跟嬴无忌说话,完全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但他只能这么选。
这嬴无忌不知道使用了什么邪法,居然能把实力提升这么多!
黎王室的燃血术么?这是把赵宁的血抽干了给他燃?还是用了什么别的法宝?
还是说……他那神秘的母族?
嬴无缺不确定,但他知道,短时间内自己恐怕不是嬴无忌的对手,拖时间对他有好处。
尤其是一定要刺激嬴无忌的情绪。
到时不管姜乐清能不能直接制住嬴无忌,至少能多一个帮手。
拖时间,等帮手。
这让嬴无缺倍感屈辱,刚因凝结圣品灵胎生出的无敌心,甚至隐隐有了崩溃的趋势。
但他现在,只能这么做!
“邪术而已!”
“邪术而已!”
“等这个邪术时间过了,嬴无忌不过是待宰的羔羊。”
嬴无缺心中拚命劝说自己,差点失衡的情绪才勉强恢复正常,狰狞笑道:“哦?说我是告老还乡的太监,那你是什么?呆在宫里出不来的太监?”
嬴无忌嗤笑一声:“告老还乡的太监,你也配?一个不知道从来冒出来的野种,哪来的勇气自认太子。
我要是你,吹这种牛之前,还至少得在街上雇几个大妈叫我太子殿下呢!
我听说你赌的钱,都是姬姓联盟跟齐国跟你凑的。
十万两而已。
堂堂太子为何会这么寒酸?
难道是因为野种半价?”
野种?
太子?
寒酸?
这是朝人肺管子上戳!
嬴无缺双眼发红,却仰天大笑道:“随你怎么说!如今整个大干,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有资格当太子,你已经成了别国赘婿,也配对太子之位指手画脚?”
“哦?”
嬴无忌笑道:“都别无他选了,老逼登为什么还没有封?让我猜猜哈,他是不是嫌你太废物,给你开了一个价,夺得含光剑之后,才愿意封?”
嬴无缺悚然一惊:“你怎么知……”
嬴无忌笑着摇了摇头:“想靠含光剑翻身的小瘪三多了,你在其中有何特殊?不管是谁夺得含光剑送到任何国家,都至少能封个侯爵,你这夺得含光剑才能当太子,不还是野种待遇么?”
“你!”
嬴无缺快气疯了,却又莫名其妙觉得有些道理。
是啊!
我这待遇跟野种有什么区别?
嬴无忌伸出右手,虚空一握,长剑便凭空飞来,剑柄稳稳地落在他的手中。
他慢条斯理地走向落在地上的辘轳仿剑。
右脚一踢。
便把剑踢向了嬴无缺。
嬴无缺吓了一跳,连忙闪身躲避,险之又险地躲过剑刃,握住了剑柄。
却被上面附带的真气震得虎口生疼。
嬴无忌似笑非笑道:“但在众多小瘪三当中,你是走得最远的那个,野种翻身倒也不是不可能!
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跪下磕头求我认输。
要么,击败我。
鉴於你的实力,我建议你选前者。”
“去你娘的!”
嬴无缺终於忍不住了,当即一个纵身冲向了嬴无忌,含怒一剑直刺嬴无忌的咽喉。
啧!
嬴无忌淡笑一声,这逼货也不算太废物。
这两个选项,只要选择前者,干王甲当场瓦解一大半。
只可惜,嬴无缺毕竟是老逼登看重的人,即便面对碾压的实力心有畏惧,当场认输也太过离谱。
不过铺垫已经到位了,先打消他对太子之位的势在必得的自信,再用实力让他感觉到绝望,当他感觉到太子之位慢慢远离的时候,斗志自然会瓦解。
眼见一剑袭来。
他直接挥剑扫去,这一招瞬间就被扫到了一边。
嬴无缺心中骇然,他自觉体魄明明还要强一些,但嬴无忌的真气属实有些恐怖。
这邪法当真强悍。
但邪法终究是邪法!
我就不信你能一直保持这个实力。
就不信了!
嬴无缺一掌拍向自己的丹田,其间悬浮的丹药轰然破碎,化作一道道热浪涌入四肢百骸,浑身的真气顿时提升了一个档次。
这是林清给他准备的最强底牌,类似於赵氏的燃血,这丹药会在一个时辰之内,将经脉中所有的真气都燃干净,副作用极大,至少要卧床一个月才能恢复。
但却能让真气强度足足提升七倍。
再一剑轰出。
双方各退几步。
嬴无缺竟隐隐占了上风,他神情狞然:“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邪法究竟能坚持多久。”
嬴无忌有些诧异:“你身上宝贝怎么那么多?”
嬴无缺冷哼:“我娘身怀李姓一条支脉的所有财富,手段之多又岂是你能想象的?”
嬴无忌沉默。
原来金钱也是一种外挂。
他摇了摇头:“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挂逼!”
嬴无缺研究这个对手太久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於鸡言鸡语早已无比纯属,十分清楚“挂逼”的意思,他没有生气,反倒生出一丝喜意。
讨厌,就是害怕!
自己赌对了。
他狞笑一声:“若不是你的邪术,你凭什么觉得你能胜过圣品灵胎和颛顼帝躯?你还讨厌挂逼,真是笑话!”
“我的确讨厌挂逼!”
嬴无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但我自己除外!”
下一刻,撤下所有隐藏气息的手段,周身气息再不保留。
澎湃的血气奔腾狂涌,皮肤泛起的金色光晕更是无比骚包。
但落在嬴无缺的眼中,却是极其扎眼。
这气息,绝对不是二品灵胎。
至少也是圣品。
而这金色的光晕?
嬴无缺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冻结了:“颛,颛顼帝躯?你也是颛顼帝躯?”
嬴无忌摊手:“怎么不是呢?”
嬴无缺:“……”
一切豁然开朗。
他就说这世上有什么邪术能让二品灵胎赶上自己?
原来嬴无忌也是!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颤抖:“你藏修为了,你的灵胎也是圣品!”
嬴无忌背着手,遥望天边:“圣品?我早已经不是了。”
嬴无缺:“???”
他不明白,自己研究了那么多人前显圣的技巧。
为什么都比不过嬴无忌?
但他并未因此有所挫败,一开始的惊恐都来源於未知,看到嬴无忌的底牌,他反而放心了许多,七倍的真气强度,足以让嬴无忌毫无还手之力。
刚才的情况,便是铁证。
杀!
有真气兜底,嬴无缺再也不惧,以一往无前之势,直接冲杀过去。
在颛顼帝躯面前,一切法术都是多余。
他要在嬴无忌引以为傲的体魄真气上,彻底把他击溃!
眨眼之间,双方便走了几百剑招。
嬴无缺这回没有了气力上的劣势,但嬴无忌的剑招却让他如陷泥潭,这种感觉跟面对赵宁时惊人的相似。
好像自己所有的剑招,都已经被他预判到一样。
而他的攻势,却总是能给自己极大的压力。
嬴无缺修剑道多年,早已深谙无数种变招。
但这些变招却一招都没有奏效。
这……这怎么可能?
赵宁尚且能用悟性高,从战场上下来对杀气敏感来解释。
嬴无忌凭什么?
他甚至没上过战场。
嬴无忌眉头微皱,嬴无缺的剑招全都被他接下,自然是靠的墨家推演术强大的推演能力,能计算出嬴无缺几乎所有的变招,他之所以在灵武神域有七成的胜率靠的就是这个。
可即便如此。
他也只是略占上风。
剑法纯靠计算的确不是正路,用十三爷的话,少了一股意气。
不过。
我有挂。
嬴无忌再次未卜先知,轻易挡下嬴无缺剑招之后,并没有趁机攻他的破绽,反而左手捏了一个法决。
嬴无缺都快逗笑了:“你也是颛顼帝躯,难道不知道雷法根本是无效的……”
“轰!”
一道水桶粗的天雷凌空劈下。
嬴无缺全身的肌肉都陡然一缩,极致的痛楚伴随着烧焦的气味,让他身体短暂僵直了一下。
只是恍神了片刻。
就看到一柄剑削向咽喉。
他慌忙格挡,但为时已晚。
下一刻便感觉喉咙的皮肤被利刃划破,哪怕干王甲的符文瞬间冒出璀璨的青铜光华,却也让他剧痛无比,后背渗出了丝丝汗水,渗到被雷法劈焦裂的皮肤上。
痛彻骨髓!
他懵了。
这是雷法?
这是胎蜕境能使出的雷法?
谁家雷法能这么恐怖?
嬴无缺满目震惊:“这,这这……”
“啧!”
嬴无忌好奇地看着他:“你这圣品灵胎,怎么跟弱得跟我的不一样啊?”
嬴无缺:“???”
“轰!”
“轰!”
“轰!”
又是接连三道天雷。
嬴无缺再也不敢托大,飞快念动咒语,下一刻便有法衣祭出,险之又险地挡住天雷。
刚缓口气,脑海里就凭空出现一只眼睛。
只是一息的时间,他仿佛就做了二十年加起来都没有做够的噩梦。
深陷梦魇的感觉,让他浑身发寒,瞬间忘了所有动作。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胸腹一阵剧痛,随后整个人都倒飞出去。
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着血。
嬴无忌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中却没有半分欣喜,反而眉头紧锁。
王八壳太硬了。
没有王八壳,嬴无缺早就死一百次了。
不愧是历代干王用无敌心温养的神物,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破开的。
但终究,还是嬴无缺没有破防。
这个家伙。
一直在等着反击!
嬴无缺看着嬴无忌,隐隐有种绝望的感觉,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灵胎与帝躯,在嬴无忌面前反而是劣势。
连丹药都嗑了。
却还是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他握着胸前的镜子,意念传音道:“姜乐清!你这个废物,还没有好么?”
姜乐清的声音也有些烦躁:“让你刺激他,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你说咱们谁是废物?”
嬴无缺欲哭无泪。
拚剑法还有赢的希望。
跟这个资深喷子互相伤害,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这嬴无忌有病是吧?
太子之位对他的刺激,甚至不如赵宁!
等等,赵宁……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但嬴无忌已经欺身赶来。
他想后撤,却直接被一道雷法劈了回去。
再次陷入短暂的恍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又被嬴无忌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又是熟悉的配方。
又是熟悉的味道。
一拳落下,让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感觉。
但这一拳又跟第一次不同,这回裹着密密麻麻的雷光。
痛楚加倍,即便被干王甲卸去了一大半,却还是让他不堪忍受。
痛!
太痛了!
但也正是这濒临死亡的感觉,让他急中生智:“嬴无忌!你可真是个畜生!为了赵宁一个男人,居然残害亲兄弟。此等喜好男风的龌龊行为,就不怕被人耻笑么?”
嬴无忌瞳孔一缩,忽然想起脑海中收集情绪的镜子,结合起来怕是会让人怀疑大老婆的身份。
虽说破绽很小,但还要补救。
他拳头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轰然砸下,他骂骂咧咧道:“只有娘炮才干女人,真男人都应该干男人!”
嬴无缺:“???”
他懵了。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这个时候,镜中传来一个声音:“有效果,继续!”
嬴无缺心中一跳,忍着剧痛一边惨叫一边破口大骂。
“嬴姓之耻……啊!”
“你真是嬴姓之耻……啊!”
“龙阳君早已成了笑……啊柄……”
“你……啊!”
“姜乐清,有效果么?”
姜乐清不耐烦道:“没有!你到底会不会骂人啊?”
嬴无缺:“……”
又是一拳落下。
这回是落在腹部。
疼得他五脏六腑一阵剧颤。
干王甲依旧不会破,但他感觉即便有干王甲护体,他依旧会废掉。
因为现在,他感觉不到丝毫战胜嬴无忌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