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上次他彻底斩了牧野碑,理应握住一部分规则。
可实际上的情况却是,暝都里牧野碑的血脉规则彻底失去束缚,变回了牧野碑形成之前的模样,导致姜太渊复苏血脉的操作在暝都里面完全失去了效用,姜姓天才必须时不时地离开暝都修炼。
也就是说。
断是断了。
但断掉的线究竟有没有在自己手上……
笑死!
根本感觉不到。
所以说应该怎么搞?
“嬴兄!发什么呆呢?”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嬴无忌根本不用辨认音色就能知道这是谁。
因为现在驸马府只有一个女人,那就是混吃混喝的芈星璃。
他抬了抬眼皮:“女公子有何事啊?”
芈星璃撇了撇嘴:“也没什么事,就是看嬴兄情场失意,虽红颜无数,却活得跟鳏夫一样。我害怕嬴兄寂寞太久,走火入魔,所以趁虚而入,特意来自荐枕席。”
嬴无忌咧了咧嘴:“你快别放屁了,有正事儿的话就说正事!”
这种事情他肯定不会跟芈星璃讲。
不过这小妞脑瓜子灵泛的很,外加一直在硬嗑CP,所以几乎从第一天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儿。
想要瞒过她,根本不可能。
但也没什么要瞒的。
嬴无忌最近都忙着修炼,基本上没有跟她交流的机会,最多偶遇一下被调戏几句。
芈星璃故作忧伤地叹了口气:“哎!这何尝不是人生呢?有多少真心话都是用开玩笑的方式说出来的,可惜驸马爷不懂,只可惜了鼓足勇气却终归是自作多情的美娇娥。”
“没玩了还!”
嬴无忌瞪她了一眼,芈星璃这张嘴,只要你敢信她一句,就等着被调戏一辈子吧。
芈星璃无奈地摊了摊手:“不谈感情啊?不谈感情那我只能谈正事儿了。这次暝都尽头,你有什么打算么?”
“没有打算!”
嬴无忌矢口否认:“这次赵氏两线作战,根本腾不出手来,我们还能做什么,该不会真要跟为我教那群孙子抢屎吃吧?”
芈星璃反问:“那嬴兄最近为何那么努力修炼?”
嬴无忌撇嘴:“我准备上沙场,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备战不可以么?”
芈星璃嗤笑一声:“上次赵宁带人把新地打下来,可没见嬴兄修炼得这么勤快。嬴兄,你这就不敞亮了,就带我一次嘛,我很有用的,要是能功成,我说不定还能奖励奖励嬴兄。”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扯了一下衣襟。
眼睛还冲嬴无忌眨了眨。
试图做出一个媚眼如丝的神情。
只可惜。
嬴无忌嘴角抽了抽:“别的女子都是五官灵动,你特娘的五官乱动,还想色诱我?你该不会真以为这种程度就能让我上头吧?”
“呸!”
芈星璃有些恼羞成怒,又将衣襟扯得更凌乱了一些:“也没见你少看一眼啊!给句痛快话,这次你带我玩,回来我带你玩。
我大楚女公子也是一个矜持的人,普天之下那么多男子,我只会给你这个机会。”
嬴无忌撇了撇嘴,直接把她按在了墙上。
芈星璃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一脸震惊地看着嬴无忌。
轻咬嘴唇,心中小鹿乱撞。
嬴无忌笑道:“现在是你想让我带你玩,我提一下提前付帐的要求不过分吧?万一你到时候反悔怎么办?”
说罢。
做势欲吻。
芈星璃吓得花容失色,身体僵了一下,赶紧闭上双眼,却没有反抗的意思。
只是等了一会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睁开眼。
瞅见嬴无忌戏谑又无奈的表情:“真不是我不带你,只是这次暝都尽头,去的大多都是兵人境乃至悟神境的大佬,再不济也是马上能够突破兵人境的高手,我过去尚且要躲躲藏藏……”
“嫌我太弱呗!”
芈星璃白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幽怨。
她把嬴无忌推开,顺便驱散了心头不知是紧张还是遗憾的情绪。
嬴无忌摊手:“不是嫌你太弱,而是怕你危险,你以为我不想随身带一个天才,逮着规则就是一通参悟,事后还能分享体悟?
太危险了,要死人的!
我就不瞒你说了,这次我进入暝都,有十三爷陪同。
以十三爷对我的评价,应当已经达到兵人境的平均线了,甚至犹有过之。
但如果碰到多位兵人境乃至悟神境的围堵,十三爷依旧不保证一定能带我脱困。
尤其是丹青习得妙法,手中法宝自成天地,只能从里面破开。
如果一不小心单独被困,十三爷短时间内也无法施救,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以十三爷的实力,单刀直入肯定不是问题。
护一个人已经是勉强。
护两个人实在难之又难。
况且我跟丹青有大仇。
只要发现我的踪迹,他肯定会立刻带人找上门。
你说遇到危险。
他会护你还是护我?”
芈星璃却笑着摇了摇头:“嬴兄!若所有事情我都需要十拿九稳才去做,那我干脆什么都不要做好了。我们楚国高手同样不少,我父王身边就有一个能比肩嬴十三的,但是他派不过来,现在我身边,几乎一个高手都没有,你懂我的意思么?”
嬴无忌忖了忖。
楚国情况的确如此。
王室与世家暗中的交手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境地。
楚王向来器重芈星璃,上次剑仙大会,这小妞又展现了极其恐怖的天赋。
没道理不派人来帮她。
不派人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楚王的处境已经差到派不出人来了。
如今的楚国太子,是一个亲贵族的二五仔,究竟是真的亲,还是假意应和不知道。
但可以肯定,一旦让他登基,三十年内变法彻底没戏。
现在朝堂上希望楚太子提前登基的声音可不小。
这小妞也是急了。
嬴无忌思忖良久:“行吧!到时候我尽力护你周全。”
芈星璃脸上终於露出一丝笑容:“那就多谢嬴兄了,这个给你!”
说罢。
塞给嬴无忌一本小册子,便哼着曲子离开了。
嬴无忌打开册子,发现是她最近的感悟,主要就是更改规则的那部分。
玄玄乎乎的。
有些看不懂。
但册子末尾,有一个让嬴无忌眼皮狂跳的秘法。
触摸规则?
我抆?
这都可以?
当然。
触摸只是一个类比。
规则无形无质,直接抓住当小皮鞭使肯定不行。
但它能为人所用,也能通过反噬等形式作用於肉身。
这个秘法,就是能让规则显化的小玩意。
对於正常人来说,吊用没有。
但对於嬴无忌,却能帮上大忙。
不行!
得赶紧找下倦子哥商量一下对策。
……
绛城以南。
赵邑。
这是绛城最大的附属城池,也是赵氏宗室的大本营,如今已经厉兵秣马,二十万精兵随时准备出发。
这次狄国那边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虽说半年以前,他们刚把狄国赶走。
但所有人都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半年前的狄国,战略上毫无斗志,可即便如此,狄国骑兵的单兵实力也让他们感觉到无比枣手。
现在狄国卷土重来。
战略上肯定野心满满。
两国相邻这么久,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这样的狄国究竟有多么恐怖。
尤其现在,新地除了要塞的几座城池,腹地依旧是一马平川。
到处都是刚刚开垦好的田地和搭建到一半的城镇。
一旦把狄国骑兵放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战。
没有人觉得会输。
但他们要的,可不仅仅是赢。
他们必须彻底把狄国的骑兵阻挡在门外。
不然新地那么多百姓才刚刚定居,若是被屠杀一阵,势必会引起恐慌,然后大幅回流到魏韩两土。
那样的话,新地就废了。
“只能拚命了!”
赵氏议事大厅。
赵郢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却又有意无意地补充了一句话:“只可惜这新地,未养我赵氏一个儿郎,却要我们赵氏的年轻人去拚命,老夫心痛啊!”
说着,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冲众人拱了拱手:“不过此乃国家要事,诸位万不可囿於一族私欲,一定要拚命,要相信丞相,能以新地为我们大黎养活更多的百姓!不管百姓姓不姓赵,都值得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拿命守护!”
他神情复杂地扫了一眼众人。
随后在儿子的搀扶下,离开了议事大厅。
留下面面相觑的赵氏众人。
他们胸口有些闷。
本来决定要打仗的时候,赵氏内部战意高昂。
现在依旧高昂。
但却多出了一些憋屈的感觉。
所有人都知道赵郢这番话是故意说的,这个族中老人因为好几次错误的决策,已经招致了很多年轻人的不满,所以下意识地排斥这个说法。
可是回头仔细想想。
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啊!
众多家族当中,赵氏的确是获益最多的,但相较於新地庞大的潜力,只能说是清汤寡水。
我们打下了那么多广袤的土地,却只能跟着喝汤。
军衔是提升了。
军饷也变丰厚了。
但却一座城的行政权都没有落在宗室手中,只能拿到一部分干巴巴的税收分红。
长此以往,就连这部分分红也必然会被慢慢压缩。
赵氏实际到手的利益,甚至不如那些普通人多。
那些出身低贱的墨者,只是盖盖房子,和泥垒个城墙,就能获得官职。
百姓也都获得了良田住所,闲暇时修修路,也能得到不菲的酬劳。
而赵氏的子弟。
想要获得城中武官的职位,只靠军功还不行,居然还得经过学宫的批准?
这跟跪着要饭有什么区别?
谁都得承认。
赵氏每个人心里都窝着火,这次仗打完,若赵氏还是没有分到那块最大的肉,他们就必须讨一个说法。
这里面。
有赵郢撺掇的因素不假。
却同样也是每个赵氏人心中的真实想法。
赵郢的脚步很慢,虽然早已离开了议事大厅,却还是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听着众人愤懑的议论声,他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在儿子的搀扶下。
他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踏入大门的那一刹那,他在外人眼中一直都佝偻着的身形,很快就重新变得挺拔。
浑浊的眼眸,也重新恢复了清明,闪动着慑人的寒光。
原本的垂垂老朽,眨眼之间就变成了锐意十足的老将军。
“爹!还是您手段高啊!”
赵贲在旁边淡笑道。
赵郢嗤笑一声:“不是为父手段高,而是赵暨父子太蠢,一心想着变法,却全然不顾宗室子弟的死活。更可笑的是,宗室居然还真有一部分年轻人愚不可及,竟要帮他推行变法。
不过他们现在清醒也不晚!
赵暨父子,也该受到反噬了!”
赵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但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但我感觉,现在的程度还不够!”
的确不够。
就像山上堆积的腐木。
内部温度虽然已经不低,却仍然需要一道山雷来引燃。
赵郢神情微凛,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贲儿!此次你为赵宁副将,赵暨想让赵宁树立威望,但这次又何尝不是你树立威望的好时机?
记住!这次一定要全力以赴!
万不可将一个狄国骑兵放入新地以内。
但在这个前提下,能打多惨烈就打多惨烈!”
赵贲神色一变:“只是这次行动,全都要听赵宁指挥,若他不给孩儿这个机会……”
赵郢摇头:“不可能的!狄国军队不弱,这次气势汹汹而来,岂是几座泥糊的城墙能拦得住?只要到达开阔的地形,便只有生死搏杀,没有半点精深战术可言。
这次,不仅你要打得惨一些。
随你而去的赵氏精英子弟,都要打得惨一些。
越惨越好!
必要的时候。
死几个人都没有问题!
这种情况,就算是战术上稍有疏漏导致的,只要没放狄国骑兵进入,就不会有人怪你。
赵暨若是识相,就会对你们和以及整个赵氏大肆封赏。
若他还是执意惦记这他那个熊变法。
就等着承受整个赵氏的怒火吧!
好好打!
这次你只要表现好了,以后这长平侯的爵位就是你的!
而且是……依旧保有实权和封地的长平侯!”
一番话。
让赵贲说得心潮澎湃。
自从赵暨准备推动变法,赵氏高层就有了不少恐慌的情绪。
因为有干国这个前车之鉴,自从干国实行郡县制,一众贵族的实权就在一步步削弱。
随着行政权一步步削弱。
封土也逐渐名存实亡。
赵氏宗族里面,一共有一个侯爵,两个伯爵,都是有自己封土的存在,他们可不想重蹈覆辙,从一方豪强彻底沦为王室的臣子。
赵贲是赵郢的长子,却并非嫡子。
理应不该考虑接任的问题。
但赵贲的嫡长子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嫡幼子赵阔,原本即便是幼子也应该接任侯爵之位,偏偏这个赵阔因为塚盘之行,对赵郢这个当爹的产生了质疑。
所以,赵郢产生了废掉嫡脉的心思。
自己,就是他最属意的继承人。
赵贲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变法开始慢慢产生敌意。
若这次真的能功成。
那自己便是实权在握的长平侯。
他怎么能不兴奋?
赵郢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表现!”
赵贲赶紧躬身:“定不负父亲所托!”
赵郢笑了笑。
便挥手让他下去,自己则来到了密室。
在这里,有两个人已经等着了。
赵郢淡笑一声,优哉游哉地坐在了那人的对面:“并肩王,你三番五次地找老夫,究竟所为何事啊?”
来者不是别人。
正是魅力大叔姬峒,以及他的堕胎少女。
姬峒并没有因为他的倨傲而生出怒意,笑容依旧很温和:“长平侯气度非凡,真是不减当年啊!人人都说赵暨放在历代黎王之中也是翘楚,照本王看,他不过是投胎投的好,那王位换长平侯来做,赵氏恐怕早已吞并魏韩两家,成就绝世强黎了。”
赵郢冷哼了一声:“别废话,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姬峒笑意不减:“方才长平侯与令郎的话,本王已经听到了!本王认为,长平侯你虽魄力非凡,但野心未免也太小了些。”
赵郢眉头一拧:“哦?并肩王有何见教?”
姬峒淡淡一笑:“太子赵宁,是女儿身!”
赵郢忍不住太阳穴一突,这姬峒……是想劝老夫争王位啊!
可赵暨的影响力实在太大,即便这次自己真的功成,也不过是夺回原本应有的权力,想要撼动王室的地位,着实还差了不少。
他冷笑道:“道听途说之言,王爷凭这个就想挑动赵氏内乱,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姬峒却笑着摆了摆手:“本王既然敢跟侯爷这么说,自然已经有了九成以上的把握。如今的原阳公主,便是太子赵宁用胎化易形之术假扮的。
长平侯若是不信,大可以去调查一下大婚之前王室暗中遣出的人口,必定会有大收获。
一个太子,为何要主修胎化易形,又为何要假扮公主?
这个意思还不够明显么?
本王有一法,可破胎化易形!
宗室之火,烧到最旺之际,抛出这个消息。
这一招!
不管王室接不接,都只有死路一条!”
赵郢瞳孔一缩,呼吸也忍不住变得粗重了一些。
若并肩王说的属实,那黎王室的确陷入了死局之中。
接!
赵宁女儿身暴露, 赵契又不成大器,长平侯一脉继任大统就是板上钉钉的。
不接!
宗室之火愈烧愈旺,此举也必备视作心虚之举,强行推翻也未必不可能。
王室本就起源於宗室,另立王室有何不妥?
可是……
赵郢有些犹豫。
“至於赵氏如何,长平侯根本不用担心,周天子统治天下已久,何时做过诛杀异姓诸侯之举?”
姬峒笑了笑,站起身,声音温和,却充满着蛊惑之意。
最后。
他添了最后一把柴。
“吾观赵兄,有赵王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