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你想不想和殿下睡书房?」
一席话。
直接把嬴无忌说兴奋了。
但在她的目光下,又下意识地板起脸:「不用了吧,我又岂是那种急色的人?」
「你还不急色?」
李采湄白了他一眼,心想若你不急色,怎么会凭空给我找了一个姐妹?
而且还是在同一晚上?
但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免得显得自己小气。
她抿了抿嘴唇,轻抚着小腹道:「还是去吧!虽然父王乃是天下最明事理的君王,但你我的孩子毕竟没有赵氏血脉,殿下若是早有身孕,父王心里也能安稳些。」
一席话。
稍微有些心酸。
但却认真无比。
嬴无忌稍作沉默,把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心情微微有些沉重。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即便在私下,李采湄都是称赵暨为「父王」,内心无疑是极其感激的。
毕竟王室救了她的姐姐,虽然是以婚事换来的,但也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甚至还允许的两个人的感情。
只是。
终究没有血脉联系。
她笑着蹭了蹭嬴无忌的肩膀:「正好你与殿下也两情相悦,与其这么消磨着,还不如尽快了却心愿。」
嬴无忌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跟殿下两情相悦?」
「就是殿下睡着的时候说梦话……」
李采湄说到一半就不说了,脸蛋有些发红,因为那些梦话实在羞人,肯定是梦到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能让赵宁意志这么坚定的人都做出这种梦境,鬼知道嬴无忌跟她在石室里面做了什么事情。
她轻啐了一口:「总之你快去吧!」
「那不行!」
嬴无忌笑着摇头:「我至少得先把你哄睡着。」
李采湄:「……」
至少得先把我哄睡着?
意思就是把握哄睡着你就能安心去了?
她在嬴无忌腰间软肉上掐了一下,才点头道:「也好!正好你给我讲讲暝都尽头发生的事情。」
……
刚有身孕的那一段时间都会嗜睡。
故事还没听完李采湄就困了。
嬴无忌本来打算不讲的,她却强撑着非让讲完。
刚讲完没多久,她就沉沉睡去了,临睡着的时候,含混不清地都囔了一句。
「她也是可怜人啊……」
哎……
嬴无忌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见她嘴角微微勾着,应该是睡得香甜,这才放下心来离开小院。
旋即来到了书房门前。
看着里面光亮的灯火,心头微动。
如果没记错的话,去暝都安邑之前,赵宁就对自己说待她凯旋,她就会把自己办了。
原话是怎么说的忘了。
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嬴无忌紧了紧衣襟。
马上要被办了。
居然有些紧张。
门口当值的宫女见他来了,赶紧欠身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
「嗯?」
嬴无忌有些惊讶,大老婆这是知道我要来了?
他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就传出了一声:「请进!」
嬴无忌推门而入,发现赵宁正在认真地批阅着奏折。
目不斜视。
笔走龙蛇。
他拎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书桉的对面:「伤刚好就熬夜批奏折,是不是太拚了啊?」
该说不说。
每当赵宁奋斗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有些配不上她。
这工作也太努力了。
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都没有这么过分。
黎王室这种培养储君的方式,属实有些高压了,嬴无忌只是跟着赵宁略微体验了几次,就感觉有些受不了了。
赵宁指着旁边落成小山一般的奏折,苦笑道:「父王可都给我留着呢,身体好的时候不赶紧处理完,难道等身体不好的时候批?」
说罢。
她偷偷地望了嬴无忌一眼。
又很快把目光移到了奏折上。
虽然还是一副正在认真处理公务的样子,但笔锋挥舞的速度还是变慢了一些。
手心微微有些出汗。
明显是想到了出征安邑前自己说的话了。
害!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嘴呢?
当时只是想鼓舞无忌安全回来的。
他当真了怎么办?
不对!
不是当真了怎么办的问题。
而是这也不应该不当真啊。
可这里是书房……
赵宁一想到那几日在地宫石室里的经历,就忍不住有些紧张。
假的都如此……
真的还不得……
若说没有一丝期盼是不可能的。
可是看了看书桉上整整齐齐码着的奏折。
她不由懊恼地挠了挠头。
嬴无忌笑了笑:「累不累?奏折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啊?」
赵宁愣了一下,有些失神地看地看着他。
若是别人提出这个问题,她肯定会直接叫来侍卫,先把人押下去再说。
这谋篡权力么不是?
但嬴无忌……
赵暨曾经多次要求嬴无忌协助太子批阅奏折,当然是仅限於新地建设那一类的。
毕竟这混小子这方面做的是真的专业,判断精准,对策合理。
如今新地数十万百姓工匠,每个人每天都有活干,基本没有劳力浪费和空余,很大一部分都得益於嬴无忌。
就连这些人做工的钱财,都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嬴无忌掏的腰包。
赵暨提出这些,是给予了充分的信任。
但嬴无忌为了避免掌权带来不必要的猜忌,接连推辞了好几次,把赵暨气得不轻,指着他的鼻子骂了好几次「烂泥扶不上墙」。
后来虽然没有再提。
私下却几次试图让赵宁去提。
却不曾想,赵宁还没提,嬴无忌倒主动揽过来了。
赵宁指了指左手边的几摞:「这些都是新地来了,归你了!」
「哎!」
….
嬴无忌笑嘻嘻地把奏折搬走:「第一次批,不懂的我问你哈!」
赵宁笑道:「好!」
嬴无忌手头上的那些,大多都是罗偃处理过的,只需要标注「通过」两个字即可。
根本难不倒他。
当然,以他的见识,应该能提出不少天马行空但出气好用的点子。
两人对坐。
赵宁忍不住有些好奇道:「为什么你今天主动揽活了?」
嬴无忌笑道:「总不能把你累着,毕竟是要当夫妻的,我总不能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小白脸吧?」
赵
宁笑着摇了摇头。
若嬴无忌都是混吃等死了。
那这天下,还有不混吃等死的人么?
不过这次暝都尽头进出了一遭,嬴无忌好像真的变了不少。
只是由嬴无忌亲口说出这么一句话,还是感觉有些稀奇。
难道他不记得我在出征前说的话了?
她甩了甩脑袋,便继续批阅起了奏折。
终究是重伤初愈,还是有些顶不住。
批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她就开始哈欠连连。
耳畔传来了嬴无忌的声音:「要是累了的话,就先睡一会儿吧!」
抬起头。
发现嬴无忌脸上笑容温煦,新地那么多折子,居然已经被他批阅了大半。
他正一手托着脑袋,一手指着书房那张供临时歇息的床榻。
眼神之中,居然有种宠溺的情绪在内。
「哎?」
赵宁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你呢?」
嬴无忌晃了晃手里的奏折:「干完活再去陪你!」
赵宁:「……」
好像已经默认要一起睡了?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反驳。
只是把批好的奏折和没批好的奏折分类规整好,便躺在了床榻之上。
躺得笔挺。
有些紧张。
约莫过了一刻锺。
脚步声由远及近。
随后窗帘放下,明亮的光线顿时变得昏沉且暧昧。
她感觉到自己的脊背贴在了一个宽厚的胸膛上。
有力的心跳声顺着身体传来。
就像鼓槌一般敲打在他的耳膜上。
她顿时身体一僵。
每一缕肌肤仿佛都回忆起了石室中的旖旎。
一时间,连呼吸都有些乱了。
一股莫名的胆怯从心头涌起,她有些慌,赶紧说道:「无忌!虽说现在仗打完了,但还有一些事情尚未处理完,姬峒手上还有识破胎化易形的手段,虽说大概率用不出来,但还是稳妥为妙,要不……再等等?」
语速越来越快。
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底气不足,音调都低了不少。
这些时日。
应该等。
但她不太忍心嬴无忌等。
而且……她也有些等不及了。
现在心跳快得如擂鼓,身体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转了过去。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贴着。
她仰头一看。
看到了嬴无忌稍显戏谑的神色:「出征之前你说凯旋之后就把我办了的时候,可是一副要把握在手掌之中的模样,怎么临近上阵杀敌,反而退缩了?」
….
赵宁一听。
感觉这样不好。
若是这样临阵退缩,岂不是要被嬴无忌嘲笑一辈子?
索性心一横,直接翻身把跨坐在了嬴无忌压的身上。
而她的手,也不知何时已经探了下去。
她问道:「你说是这般掌握在手掌之中么?」
嬴无忌:「嘶……」
老实说。
这波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
被拿捏了。
而且是被重重拿捏。
场景有些旖旎。
却有些粗暴。
他赶紧叫停:「这不是打仗,不是让你提剑杀人,要懂得以柔克刚啊!我以太子太傅的名义命令你,好好回忆一下以前,之前
演练的时候突飞猛进,怎么实操的时候退步了这么多?」
赵宁:「……」
仔细想想。
好像是有些退步。
脸上爬上一丝羞窘之色。
有些不太好意思在上面待着了。
无奈之下。
只好放弃了刚才强装出来的镇定。
翻身躺了下去,轻轻打开了衣襟。
别过头去,犹豫了许久,才轻声说道:「太傅教我!」
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师。
嬴无忌没有让这场授业活动有半分气氛断档,很快就把真理透彻地剥离了出来。
面对真理。
赵宁激动得有些颤抖,却发现嬴无忌停了下来,不由问道:「太傅为何停手?」
嬴无忌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口气:「以前只是纸上谈兵,贸然实战,出人命了怎么办?」
「别!」
赵宁赶紧说道:「我算过,今日是开战的良辰吉日,虽有血光之灾,却也会逢凶化吉,不会出人命的。」
嬴无忌终於露出一丝笑容:「善!为师只是考验考验你,没想到你为了这一天,私下竟然如此用功。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接着。
两个人便开始了授课。
赵宁没有经验,一开始有些冰泉凝涩。
但在嬴无忌直指要害,深入浅出的讲授之下,慢慢变得圆润如意。
一番酣畅淋漓的传道授业之后。
终於拨开雨雾,看到了人生的真谛。
……
翌日。
宫门口百官云集。
昨日罗偃回来,他们便想立刻弹劾,却被赵暨以庆功宴为由给搪塞了过去。
於是昨天一天,他们又把弹劾的言语补充修缮了一遍。
这次修缮,秉持着三个原则。
第一,绝对不意气用事。
要黑有所依,不能乱扣帽子。
第二,绝对不漏过罗偃做过的任何一件坏事。
勿以恶小而不弹。
第三,攻击性强,绝对弹劾的利落漂亮。
所以一晚过去。
他们一个个信心满满,一大早就堵在王宫门口,等着大朝会来自赵暨的传唤。
人人咬牙切齿,不把罗偃弹得脑浆迸裂,就对不起身上的官服。
结果等啊等。
等到日上三竿了。
都没有等到赵暨的传唤。
….
赵郢神情已经阴郁得要滴出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宫门。
对於这种情况。
其实他内心早有预料。
黎王向来器重丞相,这次情况虽然严重,但他可不信赵暨一点都不包庇罗偃。
但这次,他杀意已决。
若这次都杀不了罗偃,那他在赵氏宗室里的声望就一点都不会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