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外杀声震天。
嬴无忌并没有插手的意思,他之前就听到了白芷的秘法传音,知道了姬峒的后手是蛊娘的蛊虫,现在蛊娘废掉了,那一万人也只是普通精锐罢了。
诚然,他们平均修为的确要比赵氏高一些。
但之前的逃杀中,黑甲战士消耗极大,为我教妖人甚至被打没了士气。
反观赵氏以逸待劳,白家一伙也是最大限度地保留实力,外加白家本来就比较强,根本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既然如此。
干脆给那些新兵蛋子一些锻炼的机会。
死伤肯定会有,但这种实打实的生死大战,足够让他们浴血重生。
自己用妖脉养了这么长时间的究极精锐,也该磨一磨刀了。
而阵法内。
嬴无忌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蛊娘,此刻她头身分离,却还没有死。
身体已经化作无头虫身,硕大的肚子在地上扭来扭曲,各色的卵哗啦啦地滚了一地。
脑袋却还是长着一张人脸。
眼神怨毒。
嘴巴一张一合。
虽然被封印着,听不到声音。
但可以确定,极其难听。
嬴无忌也不跟她多哔哔,直接祭出一团火焰。
地阶。
炼丹用的,号称除了金石,什么都能炼,实打实的动植物杀手。
他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从谁身上爆出来的,反正搞得大事儿太多了,现在的他已经成了全能小天才。
这火。
算不上高阶。
但炼一个大妖头颅应该没问题吧?
果然。
蛊娘脑袋刚跟火焰接触,面容就飞快纠结了起来,闭眼惨嚎,面目极其狰狞,明显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一滴滴虫子的体液从毛孔中渗出,发出滋滋的声音。
就这么炼啊炼。
转眼之间。
半个时辰过去了。
阵法之外,早已经是屍山血海,到处都是黑甲战士和为我教妖人的屍体,当然赵氏和白家的屍体也不少,但和前者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
可阵内,蛊娘还在嚎。
刚才怎么嚎的,现在还怎么嚎。
除了化为原形的虫脑袋已经烤得嘎嘣脆,跟之前没有太大的差别。
呜嗷喊叫,精神头足得很。
「什么垃圾火焰!」
嬴无忌嘴里骂着,转头看了一眼战斗已经结束,干脆放开了禁制。
却不曾想,刚放开禁制,虫头就坠落在地,一缕清烟冒出,就朝天边飞去。
「谑!」
一道虚影从含光剑身中冒出,腾空而起,飞快把青烟揪了回来。
韩倦看着青烟中若有若无的虫影:「她也想走灵修的路子,不过只是一道甲等子虫,还是有套路的。」
嬴无忌低头看了一眼熟到不能再熟的虫头,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都炼成这模样了,她还能叫嚣,合着都是残魂脱离肉体的效果,只不过是刚才封一起了没看出来。
甲等子虫。
并非蛊虫母体,但等级奇高,实力跟母虫十分接近,听巫霜序说,丹青当时杀掉的应该就是甲等子虫,所以才被糊弄了过去。这火只能炼化实物,对灵魂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
看样子,这甲等子虫里面,蕴含了不少本魂,若能灭掉绝对能让蛊娘实力大损。
姬峒还真稳健。
也幸亏有老丈人这突破天际的绝地
天通,阻挡了一切信号的传播,不然现在这边的情况已经给姬峒实时同步过去了。
不过也不慌。
自己只要在阵法解除之前,把这缕残魂灭掉就行了。
蛊娘残魂凝成人脸,看向嬴无忌,声音无比凄厉:「好你个嬴无忌,我们教主为了你呕心沥血,你居然背叛教主,你这等两面三刀……」
「快闭嘴吧!」
嬴无忌被气乐了:「呕心沥血挑拨我们翁婿关系么?怎,雷霆雨露具是君恩?该不会真有人觉得把别人坑得妻离子散都是恩赐吧,不会吧不会吧?」
蛊娘哑口无言,再也没办法反驳。
心中暗忖,自己若是神魂消陨,这里面的事情就传不到教主那边去了。
让这些人跟教主结盟,得对教主造成多大的伤害?
可思来想去,却找不到破局的办法,只能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人,便是取得了教主信任,也休想反制教主。便是机关算尽,那也无济於……」
话音未落。
便看到了一面镜子。
等回过神来以后,已经被关在诡镜林立的空间当中了。
很快。
嬴无忌脑海里就响起了红尘的声音。
「谑!」
「又来一个!」
「大家欢迎新狱友!」
「停停停,先别呱唧了,这人有点面熟!」
「哟!这不是蛊娘么?几年不见,这么拉了?」
嬴无忌传音过去:「这娘们没卵用,红尘典狱长,你给我喷死她!」
红尘回答很干脆:「好嘞!我早就看这病娇老妖婆不爽了,兄弟们给我喷!白劫,你小子别想偷懒!」
听到蛊娘的叫嚣声被一片含妈量极高的辱骂声淹没。
嬴无忌这才满意地退出镜狱空间,他掌握的精神攻击的手段不少,但能强行碾碎灵魂的却没有。
不过这镜狱,是融合红尘皆我和诡镜的顶级神通,算是自己的魂内空间,把蛊娘关在这里,就算它是本魂的一部分,也不可能跟本魂联系上。
驯化驯化,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对蛊娘本体操作一波。
退出去以后,她看向蛊娘臃肿的虫屍,和五颜六色的虫卵。
念头一动,从镯中取出了一个玉盒,将它们装到了一起。
这虽然只是甲等子虫的身体,却是实打实的大妖实力,以它为养料养蛊,必定能养出来一个有大妖潜质的新蛊,刚才的《产蛊大法》通过梦境传授过去,再砸一些妖脉资源,未必不能养出一个新的蛊王。
嬴无忌虽然不喜欢蛊术,但这玩意儿功能相当齐全。
留作以后,还是相当有用的。
「家主!」
白侬见阵法撤去,飞快迎了上来。
他神色有些古怪,看了看嬴无忌,又看了看白家的人,再看看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虽然战役结束了,但他神经还是紧绷着,他们现在只管听嬴无忌的命令,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赵氏会对自己这些人动手。
嬴无忌笑了笑,没说话,而是冲赵氏带兵的将领招了招手。
巨鹿伯赵渡披着重甲走了过来,拱了拱手道:「驸马爷,还有什么吩咐?」
白侬:「!!!」
白岭:「!!!」
白家众人:「……」
这么恭敬么?
「巨鹿伯辛苦!」
嬴无忌笑着拱手回礼,问道:「今日参与围杀之事,可会传到外面?」
巨鹿伯沉声道:「放心!此次行动,参与的都是赵氏精锐,临行前皆以血誓誓师过了,不会有任何人外传!」
「甚好!」
嬴无忌点了点头,沉声道:「劳烦巨鹿伯带来一些伤药,最好是能够最快消除伤疤的那种。」
「没问题!」
巨鹿伯应允之后,便转过身带人去取药了。
嬴无忌转过身来:「大长老,你统计一下我们的战损人数。等会我们重伤的人全部留下,跟着赵氏回黎国养伤,轻伤的人全部用伤药,将姬峒一方留下的伤口全部消弭,然后用赵氏的刀剑弄出一些新伤。懂么!」
白侬神情一凛,知道这是掩盖这场战斗的真相,让外界以为白家这是跟赵氏火并之后才逃出去的。
回到黎国养伤的那批,也能自然而然地当做战损人数。
敌友关系已经非常明确了。
可……事情到底如何发展到现在这般地步的?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家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嬴无忌想起刚才赵宁遍体鳞伤的模样,眉宇间闪过一丝痛苦之意:「赵氏与白家之间并没有死仇,只不过被姬峒挑拨,出现了一些误会。都是殿下死谏,才让我们化干戈为玉帛,明白了么?」
白侬:「……」
他神色有些复杂。
之前从黎国跑路的心情越热切。
现在就越觉得低人一头。
数千年之前,白家被人族流放。
数千年之后,白家被干国背刺。
所以他们才觉得任何人都不可信,风声鹤唳过了这么长时间,时时刻刻惦记着跑路。
结果陷入绝境之后,黎国准备放自己走。
中间虽然有波折。
但白家可以走了。
而且走的时候比来的时候多了三千多底子极好的门徒。
虽然有些损失,却也不是赵氏造成的。
白家自负,认为自己才是人族的引路者,却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到了今日的情况,一个个都感觉心头沉甸甸的。
一刻锺后。
伤亡清点完毕,赵渡也命人带着药材赶了过来。
不计代价的药材加秘法的双重作用下,旧伤飞快消失,然后用赵氏的刀剑添了新伤,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一切就都准备妥当。
嬴无忌抬头望了一眼雷雨交加的夜空,右手紧紧握住破阵璋。
深吸一口气,高吼道:
「准备出发!」
除了阵亡和重伤留黎的三四百人,白家所有人都站直了身体。
那些新兵蛋子经过这一战,气质都变了很多。
嬴无忌有些感慨,姬峒手下这一万精锐还真有些牛逼,都被熬成这样了,还被两面夹击,居然还能给自己这边造成伤亡。
要知道,自己这边虽然是新兵蛋子,但全员四品灵胎以上,而且有一半都掌握了地阶法术。
并且赵氏那边,还有法阵威压的支持。
姬峒有如此实力,都对天人族的资源那般垂涎。
这波资源,一定要想办法吃到大头。
吃到大头的前提,就是在平妖大战上装一波大的。
只是光凭现在的实力,恐怕还不太够。
他深吸一口气。
一声令下。
四千多人浩浩荡荡向南出发。
……
不知不觉。
已近子时。
笼罩大片山头的雷雨轰鸣之声传遍方圆数百里,让无数人都无法安
眠。
恐怖的威压,就连各国的悟神境强者,都隐隐有心中战栗的感觉。
楚国营地。
芈星璃遥遥望着那片雷云遍布的天空,每看到一阵雷光,都有种心悸的感觉。
这个大阵,若楚国能够掌握,又何至於被妖患为难到这种地步?
可现在。
嬴无忌区区几千人,却正在面临几万大军都未必扛得住的大阵,怎么可能会有生还的希望?
只希望他没有面对太强的高手,至少给转生虫一个逃跑的机会。
但白仪和花朝也在队伍中,也不知道到时嬴无忌发现自己失去了两个亲人,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雷雨很远。
楚国的营地莫说雨,就连夜风都感受不到一丝。
但芈星璃还是感觉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仿佛自己也在那大雨漫灌的山谷中一般。
楚王披着大氅,从营帐中走了出来,看到女儿还在遥望,不由叹了一口气。
「黎国底蕴深厚,此等大阵若是放在战场上,怕是我们楚国的精锐部队都要损失惨重,白家……只有全部覆灭的结局!莫要看了,徒增忧愁!」
「嗯!」
芈星璃重重点了点头,虽然只观看了不到两个时臣,她就已经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她很急。
但急没用。
此等大阵,便是楚国最精锐的军队,没有近十万人也很难破开。
也许……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偷偷潜入那片地方,寻找转生虫的踪迹了。
可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刻。
「轰隆!」
一声巨响,犹如天崩地裂。
百里外的山地,本来如同倒扣的玉碗,将雷雨乱相扣在下面。
现在却好像有惊天一击,将这玉碗彻底敲碎。
澎湃的威能瞬间爆发,狂风裹挟着雷霆暴雨,向四周席卷而来。
百里之距,转瞬即至。
「哗啦啦!」
大雨倾盆,打在营帐上,发出密密麻麻的「劈啪」声。
不少辗转难眠的将士从帐中钻出,惊疑不定地看着远方。
芈星璃美眸圆睁,眼神当中带着一丝震惊,以及难以置信的惊喜,虽然不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总比最糟的悄悄没了声息要强一万倍。
至少,嬴无忌没有在阵中被压到死。
便是他真的死了,转生虫也能逃出来。
而且看这情况,白家真的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
无忌!
无忌!
嘿嘿,我的无忌……
楚王也懵了一下,方才还牢不可破的大阵,就这么破了?
嬴无忌究竟有什么样的底牌?
还是说,白家的底蕴已经深厚到这种地步了?
不对!
楚王眉头一皱,这该不会是赵暨为了给嬴无忌立威,演给天下诸国看的苦肉计吧?
但想想。
觉得不太可能。
这个阵法消耗绝对不小,凶兵出鞘,必然见血。
怎么可能为了给一个可能威胁黎国王位的人立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这天下的局势,越来越看不懂了。
再结合之前嬴无缺和南宫羽的表现……
是人是鬼都在秀。
只有楚国在挨揍?
……
其他各国反应也都不一。
之前他们已经被黎国的阵法给震
慑到了,都认为嬴无忌必死无疑。
却没想到,这大阵居然被嬴无忌给破了。
没想到,以黎国的底蕴,居然还压不住一个嬴无忌。
一时间,他们居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幸亏这翁婿俩分道扬镳了,不然黎国潜力究竟有多大,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们?
只是这嬴无忌只是破了阵法,还不知道能不能逃跑,若是能逃跑,会投奔哪个势力?
他们想拉拢。
但却不敢轻易动手。
因为九州祭之后,魏韩给黎国了很大的让步,为了让黎国尽快撤出,给了黎国很大的权限。
如果自家现在去拉拢嬴无忌,保不齐会跟黎国干起来,现在有心思跟黎国干仗的国家可不多。
……
有心思跟黎国干仗的国家不多。
但不代表没有。
干国营地。